周弑青一口把杯子里的水喝完,闻言自嘲地笑了两声。
“他伤心个屁。”
夏凯知道他嘴硬,有心逼他:“师哥可没跟我说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他状态不好,想等调整好了再说。”
周弑青皱眉:“这不胡闹吗?”
剧组本就赶时间,邹渚清一走,大把大把宝贵的拍摄时间都溜走了。
夏凯随口胡诹:“对啊,所以这不是程门立雪,负荆请罪去了吗?”
“你要不打个电话给师傅让他交代两句?”
周弑青拆穿他的把戏:“你怎么不自己打?”
夏凯拍拍屁股就开溜:“我忙着盯你们B组拍摄呢,哪有功夫呢,还得拜托周哥,你跟师傅亲。”
说完就跑了,留下周弑青一个人左右不知道怎么办。
那边的邹渚清正陪在方裘身边。
方裘转了院接受治疗,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人看着比上次有精神了不少。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自己的学生自己了解,能让邹渚清放下拍戏来找他求安慰的事,那肯定不小。
“没什么事儿,就是……找您聊聊天散散心。”邹渚清不想跟方裘多讲,方裘爱操心,如果知道是他和周弑青的事,肯定要发愁的。
“又和弑青吵架了?”
邹渚清一愣,自嘲笑笑:“没吵。”
“是我让他失望了。”
方裘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
邹渚清感受着方裘包容的磁场,渐渐卸下了伪装,背不再挺的那么直,微微抵在了床上。
方裘看着他,叹了口气:“小清,从来没人对你失望。”
邹渚清摇了摇头。
但方裘的语气很认真:“知道吗?当年我拍《狂放》的时候,起初是找不来演员的。”
邹渚清静静地听着方裘娓娓道来。
“文艺片本来就不叫座,更何况是同性题材的文艺片?没什么特别好的演员愿意来演。”
“你是我捡来的宝贝,由你来演林欢我特别放心。但裴霁的人选迟迟没有着落,我当时宁可放弃拍摄,也不愿意将就。”
“直到我想起来了周导家的儿子,那个据说是天才的年轻演员。”
“他当时想回国进军演艺圈。我和他父亲相熟,又是个挺大的导演,他没怎么想就接受了我的试镜邀请,又在试镜后成了裴霁。”
邹渚清点头:“这些您说过很多次。”
方裘笑道:“还不耐烦听了?”
他点了点邹渚清的头:“我就是想说,弑青这孩子小时候我就见过,又和他父母是朋友,我了解他。”
“他看起来没比你大几岁,但其实心里头比谁都成熟。”
“我们有时对你好的视角是相同的,那是疼你,照顾你。”
邹渚清明白方裘形容的那种感觉。和周弑青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被周弑青当作了个巨婴,哪儿都需要照拂,像是生活没法自理。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嫌周弑青婆妈,分开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习惯了被爱,被照顾,被人疼。
方裘看着他略微失神的样子,叹了口气:“就像我看你演戏不争气时,我不会对你失望,我会反省是我哪儿没跟你讲清楚明白,怎么才能把你教的磨的更好;看你沉浸在《狂放》里出不来,我会悔恨自己毁了你的前途一样……”
邹渚清慌忙抬头:“老师,您没……”
方裘只是抬手制止了他的话音。
“弑青也不会对你失望。”
“他……”方裘转头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枝桠的关节粗糙,透着浓浓暮年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