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想赌一把。”驰远说。
从知道季长青去找过余国忠的女儿之后,他就确认这位监区政委心里的法律与规章是有温度的。
他也同样清楚,韩山的人品是这份温度的保障,否则,谁会轻易相信他驰远的片面之词?
“好。”韩山没多追问,出了仓库锁上门,“你现在去找龚小宝,和他们一起回去。”
“你呢?”
“狱政处。”
晚上,犯人们洗漱完毕在监舍里等着睡前清点人数,还有几个在抽烟区吞云吐雾。
一切如常。
驰远靠坐在自己床边,被一圈人围着让他指导征文写作——
卢光宇开得小灶,别人自然也开得。齐越森泰然若素,站在一旁盯着驰远的脸听他口若悬河。
身后韩山在小板凳上默默擦鞋,对驰老师从洗完澡到现在,不同主题体裁的文章框架,条理清晰的持续输出半个多小时感到万分钦佩。
驰远声音不高,音色醇和清爽,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被他慵懒自然的语调说出来,竟去伪存真,听着让人信服。
韩山忍不住想象驰远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上课时的样子……
正浮想间,耳中捕捉到一阵隐约的杂乱动静,他抬眼看向门头横梁上的钟表。
八点四十五。
“二监室集合!”
季长青的声音在走廊一侧响起,一道上来的还有另外三名狱警。吸烟区的几个犯人看到这架势顿时心头惴惴,掐了烟小跑着回监室站队。
这是又有事儿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屋里众人嘀咕着散开列队,驰远总算能透口气,起身整理被压皱的床铺,韩山把鞋子塞回床下,走过来和他并排站到队伍末尾。
季长青废话不说:“报数。”
驰远心里生出些忐忑。韩山回来后两人并没有单独说话,他也同样没有过多关注卢光宇,以免引起齐越森的怀疑。
报数很快完毕,季长青再次开口:
“驰远、卢光宇出列!”
“是,管教。”两人一前一后同时踏出一步。
“有人举报,下午五点二十,驰远在音乐教室公然宣称用烟蒂损伤身体找灵感的歪门邪道,经查属实。”季长青扫了眼因这话骚动起来的众人,继续道,“经狱政处商定,念其没有恶意,免于送严管队的处罚,扣纪律分二十,今晚把监区院里的雪铲干净再睡觉。”
驰远双目微瞠,不自觉看向韩山,却见对方眉头蹙起朝他看过来,显然并不知情。
这事儿他没跟韩山说,所以确实有人举报了他。
啧。
驰远心中悲凉,妈的,哪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报告管教。”前面卢光宇开口,“是我自……”
“闭嘴!”另一名狱警用警棍猛地敲响铁门,“让你说话了吗!”
卢光宇:“……”
众人被震的皆是一凛,监舍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