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先帝托孤之臣,想来也是明了先帝心意的,先帝当年是迫于王和保内阁的势力这才扶持宋离提领直廷司与之周旋抗衡,但是如今朕已经亲政,朝中政务渐明,这直廷司已无存在的必要了。”
李崇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叫阎毅谦心中震撼,他实在没想到前一刻陛下还说着对宋离的心意,下一刻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裁撤直廷司,他想起前几日宫中下来的旨意,将督卫军编入禁军恐怕就是陛下第一步的动作:
“陛下这是准备裁撤直廷司了。”
李崇点头:
“王爷在朝中多年,应该知道直廷司就是一把两面生刃的刀,若非此时的督主是宋离,恐怕这把刀早已失控,但是朝中又有几个宋离?”
阎毅谦自是听得出李崇话中对宋离的信任和推崇,又赞叹他竟能将直廷司和宋离分开来看,光是这份眼光和魄力便不同寻常:
“陛下远虑,朝堂之幸。”
李崇一直在观察阎毅谦的反应,听到这话的时候他却察觉出了些不对来:
“王爷为何不曾问及宋离对此事的态度?”
阎毅谦霍然抬头便对上了天子审视的目光,李崇敏感地感觉到眼前这位焰亲王和自家那位肯定是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他思索了一下宋离从前的打算,他和阎毅谦这么多年关系微妙,连宫变的事儿他们都互相通气了,说不准阎毅谦才是第一个知道宋离打算的人。
“他是不是对王爷有所嘱托?”
阎毅谦也有些懵,裁撤直廷司,难道陛下不曾和宋离言明吗?还是宋离并不曾和陛下说过他也有意裁撤直廷司?
“是,宋督主在察觉王和保动作的时候便找到了臣,他知道先帝的圣旨在臣这里,那时他深知中毒已深,便用了一物换臣提前拿出圣旨为周家平反。”
阎毅谦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偏僻别院中:
“你想用什么换圣旨?”
“用整个直廷司...”
他闭了一下眼睛:
“他要用整个直廷司的换我手中的圣旨,他将直廷司这么多年所造冤案的证据,以及守备太监通敌,兜售军火的证据交给了我。
他知道王和保倒下之后,直廷司势必势大,他想用这种方式先除掉直廷司几位位高权重的大珰,待到几年之后陛下亲政羽翼渐丰,再裁撤整个直廷司。”
李崇没有想到早在那个时候宋离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根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候看到周家平反,这才将所有的东西抛出向阎毅谦投诚。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会在宫变中重伤,之后又被他留在宫中,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之前不曾预料到的,他不在直廷司坐镇,而内阁几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直廷司才没在王和保倒下后冒出头来。
李崇再次问出声:
“王爷手握圣旨,为何在王和保案审结之后没有将证据拿出来?”
阎毅谦缓缓开口:
“因为一个多月前宋督主曾托府中管家到王府递了话,想要让我暂缓拿出证据,又给了我一份名单说是我看后便知,我看到了那份名单,是盐运司的几位大人,我猜他是意在盐务,便将那些证据暂时压下了。”
李崇笑骂道:
“果然是老狐狸,朕日日看着他不让他劳神,他还是能做出这许多事儿来。”
李崇现在算是服了宋离,真是一颗心生了九窍,今日若不是误打误撞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