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着。
宋离看着他一幅立刻就要冲出去下旨的样子心中又暖又觉得窝心,却还是顺着他的头发哄了哄:
“先帝的遗旨不过是口头遗命,就算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朝中质疑者也会众多,若是来日我们的关系公开,还有何人会信这一封圣旨所言,他们不但不会认为我是奉先帝遗命做事,反倒还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私心。
我依旧是惑主的奸宦,而你会是一个受宦官挑唆,內惟不端的帝王,憬琛,你想做的事还有那么多,你合该是大梁的中兴之帝,不该为了这样的小事儿而于史书有亏。”
见李崇还要反驳,宋离却忽然按住了他的唇:
“况且,我实在是累了,不想再活在一副面具之下了,这三十年,孩童那十几年我是按着父亲的期望过的,若无意外,我应当也会按着他们的期许,参加秋闱,参加春闱,然后或许榜上有名,规规矩矩做一个守土一方的好官。
后十几年,我日日戴着宋离的面具,我为了周家能平反,为了心底对朝堂的那一丝责任,扮演一个心狠手辣,锱铢必较的宦官这么多年,但是如今,我有幸遇见了你,我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做我自己,憬琛,便当是成全我吧。”
宋离的声音低缓沉静,似乎一汪静静流淌多年的古泉水,细默无声,却带着沁人心脾的醇厚,让李崇想拒绝想反驳都无从谈起,他轻轻地捧着眼前人的脸:
“真的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不要勉强。”
宋离扣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指尖轻轻落了一吻:
“自是真的,你和我说了那么的想法,那么多的宏图伟业,那些新奇的事物,我也想尽一份心力,这些个日子脑子里倒是没少转生银子的道道,想着日后为你打下一座银库,怎么会勉强?”
宋离越是说,李崇越是心热又心疼,更是抱紧了他的身子:
“以后你就是银库,那我可得服侍好了。”
连宋离都不知道这白日里两个人是怎么滚到榻上去的,这几日李崇总是格外黏他一些,思及他是不舍分别,他也舍不得推开,难得白日陪着他胡闹。
第二日,周书循三人拜会了岩月礼后便到了陈文景的府上,陈文景的目光几乎是一直落在周书循的面上,刚及弱冠的探花郎,丰神俊秀,眉宇间一股子清正之色,他忍不住地抚须赞叹:
“嗯,有几分你父亲的风骨,无怪呼能写出那样切具实务的策论来。”
周书循立刻站起身回礼:
“是尚书大人谬赞了,晚辈实不敢当。”
陈文景却开口:
“我与你父当年虽不是同年却也相交甚笃,当年一事是我无能相阻,这些年对你也未曾照料,难得今日相见,尚书大人未免太过生分,按着我与你父亲的交情,你叫我一声伯父也是当得。”
陈文景对周书循极为亲厚,文秋贺面色微紧,倒是荣庆成不甚在意,反倒是坐在一旁吃茶瞧着,时不时附和一句,陈文景特地留了三人用饭,午后以叙旧为由单独留下了周书循,叫来了家中几个子侄与他介绍:
“你初到京城,想来对京中也不甚了解,子墨和子冉与你年纪相仿,你们倒是可以多走动些,让他们两个多带你认认人。”
次日之后,朝中的人都知道陈文景的两个嫡子带着周书循到从前与周大人相熟的府上走了一圈,明眼人都瞧了出来,这位六部之首的尚书大人对周家这唯一的血脉颇为照料。
待到朝会之后,宋离果然收到了三鼎甲的拜帖,他自是不好在正阳宫见他们,便提前去了直廷司处理政务的弘文阁。
这还是自周书循高中之后两兄弟第一次见面,宋离虽然未着朝服,却也换了一身墨色纹蟒的常服,文秋贺虽然之前和周书循口尊圣贤,但是真到了宋离的面前倒是也绝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