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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倒是没有什么架子,他尽力将鼻腔中的血腥气带来的恶心感给压下去,面色如常地招呼诸位朝臣用膳:
“北方寒冷,在外冻了这么久多喝点儿热汤。”
没人能猜出小皇帝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眼前飘着一丝油花的汤他们是真的咽不下去,不敢君前失态也只能忍着喝下去。
李崇一边喝汤一边淡淡开口:
“这京城之中乃是天子脚下,却出了此等挪用储粮的大案,倒是叫诸位看了笑话。”
蓟辽总督郑玄武是个行伍出身的粗人,李崇方才面对血腥的镇定从容让他从心底里高看一眼,他撂下了喝光了汤的碗,言辞毫不委婉地开口:
“陛下言重了,这五大仓空仓绝不是一日两日造成的,陛下尚未亲政,多年政务由内阁主理,这五大仓能至今日才被查处,要算也是内阁疏失,王首辅该担首责。”
从正德帝开始便将幽州等边关要塞合并成了一个蓟辽督府,由蓟辽总督辖制。
因为北境守卫大梁门户,文人出身的蓟辽总督通常镇不住手下兵将,所以在大梁八大总督中,蓟辽总督是唯一一个几乎都是由行伍出身的人担任的总督。
以至于因为文化的差异,这位蓟辽总督总是和其他总督尿不到一个壶里,每年总督例行回京的时候,蓟辽总督总是被孤立的那一个,不过蓟辽督府本就重在守边卫疆,手中军权较重,所以郑玄武也有意地和朝中众臣保持距离。
要论京城中他最熟悉的人就要数一品亲王,经常在北境带兵的焰亲王了,但是一个是封疆大吏一个是威望甚高的亲王,在京中也需避嫌,以至于年节回京郑玄武每次都要憋的掉毛了。
却不想今年一回京就和小皇帝看了这么一场让人酣畅淋漓的处斩,真是浑身都舒畅了,说话也不顾及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炮轰王和保。
李崇看向这位军旅出身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蓟辽总督心里顺气了不少,目光扫向两湖和浙安总督:
“王首辅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总理朝物,难免有疏漏之处,只是粮食关系到黎民之安,社稷之稳,万不能有失,诸位都是地方要员,当知粮储的重要,说到这里朕倒是有些事儿有些疑问。
两湖地区今年上报朝廷的耕地数少了二百三十顷,水田少了二百百六十顷,入库稻米却多了两万石,朕好奇这耕地哪去了?稻米是怎么多出来的?
同样的问题浙安也存在,耕地少二百一十顷,水田少了二百八十顷,稻米多了两万一千石,朕算了一下,按着你们报上来的数字,每亩粮食产量要上升百分之十八,将近十之二成,说说吧,如此高的产量怎么做到的?”
李崇随意靠在椅子上,具体的数字张口就来,两湖总督徐长林心都是一跳,立刻跪下:
“回陛下,耕地数目减少是因为去年洛河泛滥,不少临河农田被淹没,水田数目减少是因为有一部分水田被划成了鱼塘,稻米多是因为去年水灾,粮食减产严重,所以今年便显得格外多一些。”
浙安总督吴清越也跪了下来:
“陛下,浙安同样临洛河,两州府情况相似,臣这里的情况也和徐大人那里一样。”
李崇盯着这两人,没有开口,而是有些玩味儿地看向了河道总督黄曲,黄曲脸上的汗都快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