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在地上的观众浪潮般往前排涌来,廖松琴一手托着慕稚手臂引他向前走,另一只手抬起来,虚虚隔开人流。
他凑近慕稚,低声说,“别生气,看完了我再跟你道歉。”
道歉有用吗?
慕稚恨恨地想,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演出很精彩,乐队第一支曲子就是《越过山丘》,钢琴伴奏厚重的旋律瞬间捕获了慕稚思绪,他吸了吸鼻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舞台,连廖松琴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侧都不知道。
四十分钟过去,乐队下台,人群有序离场,又很快有新的人挤了进来。
慕稚刚感觉到肩膀有细微的碰撞感,廖松琴就已经把人拉到了怀里,十分自然地上手按了按,“还难受吗?”
说话时气流打在耳畔,细细密密的痒。
慕稚憋出一句,“……不难受。”
“嗯?”廖松琴似乎抬起了头,他的声音带上几分疑惑,“这是什么?”
慕稚跟着看向大屏幕,眼睛立时瞪大了。
他一把扯住廖松琴衣袖,“快走!”
屏幕上粉色的爱心一个接一个打在慕稚视线里,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拉着人转身就走。
然而镜头正好扫到附近,声浪里到处是举起来摇摆的手,有人动作间不小心打到了廖松琴的背,连忙道歉。
“没事。”廖松琴转过身,正对着大屏幕,“阿稚,我们……”
情侣camera一阵迅速的摇摆,稳准狠地照在他的脸上!
廖松琴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冷着一张脸,有些茫然地和大屏幕上的自己面面相觑。
现场一片吸气声。
廖松琴外形本就优越,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冷脸帅哥怀里抱着捧雏菊,一手向后拉着什么人,眉眼冷肃地在屏幕上和大家对视,已经有人开始看向他们所在的区域,摄像机也催促似的停滞不动,无声地给着压力。
“阿稚。”廖松琴没有回头,动了动唇,小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身侧一对情侣反应过来,突然抱住对方,脸一侧就拥吻起来,距离太近,似乎还可以听到黏腻的水声。
廖松琴眉心一跳。
身侧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慕稚埋头躲在廖松琴身后,心无旁骛地装着死,祈祷镜头快点挪开,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泪洒当场,成为第一个在情侣camera下痛哭流涕的人。
廖松琴似乎还愣着,宽厚的背挡住了冷风,隔绝出来的区域安全感十足。
慕稚不合时宜地感到几分心安,他算着时间,镜头差不多挪开了,于是抬起手——
拽了个空。
他迷茫地抬起视线,廖松琴已经转了过来,他背着光,在将落未落的暮色中凝视着慕稚,胸膛平缓地起伏着,像一座压着慕稚前半生喜怒哀乐的山峦,沉默而有重量。
他们好像对视了很久,廖松琴微微向前靠近,那片由他投注下的阴影下压,慕稚鬼使神差地闭了闭眼,又立刻强迫自己睁开。
所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廖松琴替他理好围巾,在慕稚下颌处拢了拢,“闭眼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越界了。
慕稚一把推开他,“我眼睛疼。”
他的眼圈还明显地泛着红,眉毛纠结地皱起来,藏了很多委屈与苦楚的样子。
廖松琴视线突然凝固在某处,他一忍再忍,还是伸出了手。
略微粗糙的指腹按上慕稚眼尾,不过咫尺,那颗嫣红小痣敏感地颤了颤,随主人受惊而大睁的眼一起镌刻在廖松琴眼底,于是他的手指就顺理成章地挪向那颗红痣,不轻不重地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