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颌,悬在颌尖。
白炽灯灼目的光照下,散发着一抹让他没法移开视线的透亮。
陆司泽喉结一滚。
只是没一会儿,医生拿着一次性毛巾的手伸了过来,将那颗汗珠擦去。
陆司泽瞬间像是被踩到尾巴,飞快移开视线,看向室内的其他三人。
医生的转变最明显,眼里全是对他的歉疚。
赤焰别扭地摸着鼻子,大概是觉得自己对一个伤患下手太重。
雪莱则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陆司泽以前和雪莱的相交不算深,后者家教严,他被接到帝都的时候,雪莱无论是训练还是学业都已经步入正轨,拉开他一大截。
反观他,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出手不成章法,只凭一身野性和狠劲,常常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每当雪莱训练结束,从门口路过,就会朝他投来羡慕的眼神。
不是羡慕他受伤,是羡慕他好得快。
和混个温饱就满足的小陆司泽不同,那时的小雪莱决心力争上游,却苦于身子骨没长全,常有极限。
直到现在,陆司泽都能回想起雪莱那憧憬艳羡的目光。
——真羡慕你,伤得再重也没事,原地喘口气就能开始下一场训练。
陆司泽记不太清自己当初是什么感觉。
酸苦?憋闷?
只有不谙俗世的婴儿和被爱包围的人,才有在受伤时朝全世界放肆喊痛的权利。
身为元帅的“独子”,他不仅要赶上军校的进度,还得在入学测试中各个方面碾压同龄人。
几位教官和家教老师为了完成上面的指令,更是催命似的压着他训练和学习。
那段时间,小陆司泽就连喝水都要精准地控制在3秒之内,满脑子除了累就是痛,没有精力产生别的情绪。
虽然时间有些久远。
但这似乎是个诉说过往苦痛的好时机。
陆司泽先看向许子昭,眨了眨眼,询问自己是否能开口。
许子昭一怔,见人忽然这么在意自己的态度,心里好气又好笑。
“胸口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你说话也不会牵扯到伤势。”
陆司泽略微点头,看向雪莱:“不清楚原因,可能是意识接入暗狱的时候出了问题。”
许子昭意外,为什么不说实话?
但他也算比较了解陆司泽,没两秒反应过来。
——不管是宣泄委屈,还是讲述不易,对现在的陆司泽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引起身边人的担忧和猜疑。
雪莱不作他想,皱眉道:“所以从入狱到现在,你的伤就没有得到过妥善处理,全靠自己一个人抗?”
陆司泽还没说话,医生已经惭愧地低下了头:“抱歉,是我们无能为力。”
陆司泽却转变态度,温言细语地安抚对方:“事出意外,和你们无关。”
他接着看向许子昭,笑着回应雪莱的话:“之前是一个人抗,还好后来有了典狱长。”
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许子昭,雪莱更是满眼动容。
陆司泽越是表现得不在意,越让医生感到歉疚和坐立难安,对许子昭两人诚恳致歉:“是,多亏有慧眼如炬的典狱长大人在,不然我就要冤枉一位真正的伤患。”
“我再去药库看一看,或许能找到对伤患陆司泽有效的药.物。”
许子昭颔首,提醒道:“陆司泽的情况特殊,最好对外澄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