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静静的打量楚泽鹤,这动作,足以见得他看不透楚泽鹤了。
世间众人,皆非完美。
天下万事,有黑有白。
形容楚泽鹤霸道,反而有些过于文雅了。楚泽鹤说他自己狂傲,才是真的贴切。
不狂傲之人,又怎么能将这两句人尽皆知的道理,说得像毕生感悟?如果楚泽鹤之前的时光都是这么想天下人的,那他过的究竟是多狂的生活?
太子也当过少年郎,知道少年心性如何。但再少年的性子,也不过策马斜倚桥,满楼红袖招。
只有永远立于顶点的人,才能像楚泽鹤一样,认为世界是另一个样子。而只有立于顶点又摔下神坛的人,才能像楚泽鹤一样,虽狂,却狂得有理有据。
楚泽鹤的心爱之人,又该是怎样一个妙人?
太子未答楚泽鹤的话,而是先微微转头看向穆意,微笑说道:“穆公子当得上如此称赞。”
穆意:“……过奖过奖。”
待转回头时,太子已经组织好语言,心念电转,太子已经想好该如何应对楚泽鹤。
他敛眉温和道:“是孤思虑不周,冒犯了穆公子,楚少教主见谅。吾身处高位,纵观全局,必要时刻,需冷情冷性,不能被自己情感左右。四海八方臣服于孤,可孤又何尝不是这四海八荒的囚徒?孤早已不敢爱人,也不奢求爱人,本以为少教主与孤一样,现在看来,是孤没有福分。”
没有福分,这样的话,沈青澜也说过。
朝廷重臣,手握江山社稷,却也是这江山社稷的囚徒。
说白了,这世间千万人,能像楚少教主一样活得任性洒脱的,极少极少。
“楚少教主说的没错。没人规定世间第一就要虚怀若谷,身处顶峰,便自然有狂傲的资本。”接着太子话锋一转,说,“只是就算是楚少教主,也有不得不妥协的东西。如孤被皇宫所囚,少教主不亦要为冥教考虑?少教主如今当世第一,这第一能做多久?退一万步讲,就算楚少教主永远都是第一,也总有生老病死的那天。”
太子这话是在提醒楚泽鹤,若此刻拒绝了与自己结盟,那朝廷将把冥教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楚泽鹤能护冥教一世,那楚泽鹤百年之后呢?
冥教再大,大不过一国。
太子在太子之位上坐了许久,也是有些锋芒的。
“彼之蜜糖,吾之□□。”楚泽鹤支着下巴淡淡说,“虽然太子殿下不喜欢,但总有人喜欢。立于顶点便能制定规则,遵守规则的人才能立于顶点。”
还没等太子反应过来楚泽鹤话中意思,楚泽鹤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锦袍玉带,长身直立,青丝流泻,凤眸冰冷。
他自上而下俯视太子,眼中反着一丝冷冷的光。他说:“本座,就要当那制定规则之人。”
说罢,他转身,对上了站在身后的楚执的目光。
原本凌厉的凤眸软化片刻,楚泽鹤微微笑了,执起他手,说:“走,本座还要找刘飞星讨个说法。”楚泽鹤微转头,“你们二人也跟上。”
听到命令,穆意率先站了起来,跟在楚泽鹤身后。
沈青澜一愣,看了看太子的神色,又看了看楚泽鹤背影,也咬牙站起来了——他相信楚泽鹤会让人将沈芜青救出来。
用母亲威胁自己的人,和救自己母亲的人,究竟该跟着谁,沈青澜还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