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七十一岁,须发皆白,讲起那段峥嵘岁月,眼睛已经?氤氲着热泪。
“我想要更?多?人了解恩师吴冠中的画。希望你们?明悉我的苦心,也不枉我七日前,特意从宁波象山赶过来。北方雪重,我身子骨不耐寒,前几天一直在疗养院等待。只可?惜恩师很多?遗作,都流亡海外,并不能?回国?精心庇护。能?被苏娜女士接下这桩定制单,已经?是我风烛残年,缅怀恩师最后的寄望了。”
工作室的一众人,都和艺术沾边,自然懂得风骨和敬慕。
她?一席话说完,大家都感同身受。
“刘女士您放心,我们?自当竭尽全力,定制出您需要的服装图样。”
站在置物架旁的孟组长如此承诺着。
孟依宜组长名下叫做“织卿司”的店。
是网上一家有着两百万店铺粉丝的国?风店铺。
她?没有势要做成名牌高奢的欲望。
反而弘扬传统的非遗文化、各地建筑剪影、再用祥瑞符号作承托,走入寻常人家。
她?承诺的事,一定会完成得尽善尽美。
刘素萍叹息道:“可?我还有一个心愿。恩师16年春季在保利香港,以2.36亿港元成交的那副《周庄》,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复刻出那副1997年的画。”
姜蝶珍记得她?看过那本《我负丹青》。
她?在人群后,小声说:“登孤岛,环村皆水,桥前桥后,傍岸闲卧舟楫,登楼望,黑瓦白山墙,流水绕人家,杨柳垂荫,鹅鸭相逐,处处入画。”
刘素萍转头?看向姜蝶珍,笑道:“这位小姑娘,居然能?把恩师在采访中的话,一字不差地讲出来,看来是做了很多?功课。不知道你对这幅《周庄》的收藏价值,有没有什么见解呢。”
纸上得来终觉浅。
当着全工作室上百号人的面。
被知名画家客户单独点名,问询有没有对真?迹有所研究。
换成任何一位还没毕业的年轻人。
多?说是班门?弄斧,少说是愚昧无知。
姜蝶珍闷在口罩下的脸,有微微的涨红:“学?生都是道听途说而来,并没有见过真?迹。”
“如此说来。”刘素萍逗弄道:“这就是年轻人常说的,附庸风雅的‘云鉴定家’吗。”
杨雾站在旁侧,连忙帮她?说情:“小姜今天感冒了,身体不适。她?肯花心思在画作上,自然是值得鼓励。”
许帘淇有些慌张,她?也忧心这个年纪小一些的妹妹。
她?突然反应过来,吴冠中为水墨画大师,赝品和仿制品,自然多?得数不胜数。
想来,刘素萍一定笃定。
姜蝶珍一个羽毛未丰的稚嫩学?生,哪有渠道了解吴冠中。
竟然在她?讲述背景故事之前。
先?出尽风头?,讲述真?迹的创作历程。
这位把恩师的风骨捧到极致的虔诚弟子。
要求一丝不苟,精益求精。
怎么容许半灌水的年轻人,囫囵吞枣地,散播关于吴冠中老先?生的创作经?历。
刘素萍对他们?众人都表示了失望:“连收藏价值都不知道,怎么能?领会恩师晚年,毁掉不满意的旧作,‘绝不以谬种流传’的真?谛呢?”
刘女士年逾七旬,德高望重,又丹心一片。
八面玲珑如苏娜,也不知道怎么打圆场。
上百号人的工作室,一世之间陷入尴尬局面。
姜蝶珍嗓子烟熏火燎。
她?连咳嗽都不敢,小口吞着口水,想要说些什么,把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化解掉。
就在这僵持又紧张的场景,没办法解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