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宫里的老规矩了。”
“……冷宫里不就如此啊,那些妃嫔们,不管以前多么的受宠,多么的风光,一旦跌下来,就只能被磋磨。”
“行宫还好些,刘老狗也不是真的胆大妄为,顶多就是克扣些许份例,给了钱,就好了。”
高忠良不知道,他此刻的境遇,跟十五年前的王嬷嬷简直一模一样。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主子吃的好些,不惜对着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宫人点头哈腰,更是不惜掏出所有的继续。
而这样的日子,不会轻易结束。
要么,有救星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
要么,继续被勒索,直至彻底没了价值,然后,慢慢在高高的宫墙后消亡。
高忠良无比肉疼的从袖带里掏出了几片金叶子。
这是他偷偷缝在衣服上的,是想着关键时刻用来救命的。
没想到——
“这两日,陛下还有些受凉,太医诊了脉,下了方子……还请刘老弟帮忙抓些药回来!”
行宫没有御药房啊。
元安出宫时所带的那些药材,也早已没了踪迹。
现在不说什么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了,就是最寻常的止咳祛邪的药材,都要高忠良又是给钱、又是哀求的才能弄到。
王嬷嬷:……巧了不是!当年我和小公主在冷宫,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行吧!”
刘老弟捏着薄薄的金叶子,多少有些不满。
不过,他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这竹杠敲得确实狠了些。
高忠良又是个狡诈的,就算身上还有,也会故意地卖惨、装穷。
算了,再过些日子,想办法搞个大的,狠狠地从高忠良身上剥下一层皮来!
刘老弟松了口,高忠良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待转过身,高忠良的笑瞬间消失。
他眼底的讨好,变成了深深的疲惫与辛酸。
回到寝宫,刚跨过门槛,高忠良就闻到了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药味儿,尿骚味儿,还有那种令人心惊的腐烂的臭味儿。
高忠良还是天天在屋里呆着呢,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
可,从外面回来,还是被熏得皱了皱眉头。
“呜!呜呜!”
元安半边身子僵硬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他鼻歪嘴斜,嘴边还有口水不断地滴答。
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打湿。
“……陛下!”
高忠良赶忙收敛情绪,挤出笑容,跑到榻前伺候。
擦口水,换尿垫,洗身体……
一番折腾,高忠良累得满头大汗。
元安重新变得干净、清爽,情绪却也没有好转。
“呜!呜呜呜!”人呢?
那些狗奴才呢?
还有冯龟年!
朕真是看错了他,这老贼,忠里藏奸啊~
元安拼命地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他越是焦躁、狂怒,越是会加重病情。
关键是得不到良好的修养,元安现在彻底没了九五之尊的体面与气势,而只是一个头发花白、形容枯瘦的糟老头子!
望着元安这幅模样,高忠良都忍不住去想:
或许,死了才是解脱。
如此活着,根本就是最大的折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