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鹤语伸手摸了下他的脸,还好,看着红,倒是不烫。
回家的路走的是靠江那一条,喻闻晃着谢鹤语的外套下摆,看着倒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星子一样的城市灯光。
“谢鹤语……我毕业了,你马上就高二了,就是大人了。”
谢鹤语:“……我本来就是大人。”
喻闻要看江景,不肯走,谢鹤语随即止步,两人并肩,距离很近,洗衣粉香味被风吹得糅杂在一起。
喻闻趴在栏杆上,像条因为惫懒而试图搁浅的小鱼,他说:“我去外地上学……你一个人怎么办?谢鹤语,好担心你……”
谢鹤语:“又说醉话。”
“我没醉。”喻闻不得不自证,站直身体,沿着旁边
() 一道稍高的狭窄平台走了起来,“你看,我还能走直线——”
人就是不能太自满。
话未落音,喻闻就趔趄一下,往旁边一歪,被谢鹤语抱住了。
夏夜少年的体温比平时更高,喻闻感觉到谢鹤语的呼吸节奏沿着起伏的胸膛递到他身上,独属于谢鹤语的干净悠长的气味扑面而来,严严实实,笼盖了他。
谢鹤语没放手。
“谢鹤语。”喻闻喊了一声,搭在对方肩头的手无措地蜷起来,没注意腰间的手跟着紧张地收拢一点。
“你真的没心理疾病吧?我跟阿叔都很担心你哦。”
“……嗯?”
他的应声太近了,喻闻不知所措,胡言乱语:“你好像很在意我……当然这是因为喻闻人见人爱讨人喜欢啦。可你的占有欲太强了,我担心你有心理疾病,你一向是分得清轻重的人,如果觉得自己不对劲,一定要去看医生,不可以讳疾忌医。”
“……嗯。”
带着点无奈意味的一声嗯,无端让喻闻安下心来。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说得没头没脑,但谢鹤语似乎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也明白他在此刻的拘谨和无措。
喻闻紧接着又想起些小事,继续絮絮叨叨。
谢鹤语偶尔应一声,嗓音闷在风里,缥缈无依。
他的每一道应声都太近了。
衣领上有淡淡清香,地面的影子交尾缠绵。
喻闻从这个尴尬僵硬的拥抱里,品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
-
喻闻保送的大学在另一个城市,离南城不远,可也不算近。
他逢年过节才能回来,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谢鹤语又长高一大截。
期间两人维系着线上联系,谢鹤语从不主动问喻闻的校园生活,可喻闻知道,他想听。
——每当说起校门口的奶茶、后街的小吃、城市的旅游景点……谢鹤语都会多问两句。
几分糖?多辣?好玩吗?
喻闻笑嘻嘻地:【怎么?你做攻略?以后也要来这里上大学吗?】
谢鹤语说:【嗯。】
喻闻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是真话……那么这个城市,或许在喻闻不知道的时候,对谢鹤语而言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
大一第一年暑假回家,喻闻谁都没告诉。
他寻思着给父母一个惊喜,结果家里人恰好不在家,他蹲在门口,蹲了半小时,蹲到了匆匆跑来的谢鹤语。
酷暑天气,谢鹤语跑得额头都是汗,眼睫湿润,望着喻闻,似乎是想确定眼前的人是幻想还是现实,瞧了很久。
喻闻很吃惊,不知道谢鹤语怎么得的消息。
“阿姨给我打电话,让我放学早点回家,不然你没地方呆……”
谢鹤语背对着他开门,校服外套脱了,短袖校服被汗水湿透,勾勒出少年清晰的脊背轮廓。
喻闻觉得他瘦了。
他下意识伸手戳了下谢鹤语的背脊骨,说:“可是现在还没放学吧。”
“嗯。”谢鹤语道:“我请假回来的。”
喻闻撇嘴:“你还是这么大惊小怪。”
谢鹤语习惯了他的迟钝,并不反驳。
进了屋,谢鹤语去拿雪糕,喻闻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谢鹤语问他干嘛。
喻闻接过雪糕,挖一勺塞进嘴里,期待地看着谢鹤语,说:“你有没有想我啊。”
人家久别重逢,上来就是个热烈的拥抱,喻闻不指望在谢鹤语身上看到这样的失控。
但他就是想逗逗谢鹤语。
“……想。”
谢鹤语坦荡得出乎喻闻的预料。
喻闻半勺雪糕滞涩在半空,没反应过来:“啊?”
谢鹤语抓了一下汗湿的额发。
“很想你。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