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澄风皱眉道：“她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噗，”研究员笑道，“实验品罢了，这么走心干什么？你会在乎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舒不舒服吗？再说反应强烈不是正常的吗，MK28本来就是烈性药……”

“MK28？”季澄风疑惑，“不是23吗？”

“哎！”研究员撇撇嘴，露出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懊恼神色。

他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上面嫌进度太慢了，强行要求提速呗。”

“顾教授死活不同意，说试剂还在实验阶段，会对人鱼造成危险……你也知道顾教授那脾气，跟上面吵了一架，结果……”他耸耸肩，“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几天都被禁止来实验室了。”

季澄风看着人鱼越来越痛苦&#303

40;神色，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研究员口中的那位顾教授名为顾晏之，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主要研究人鱼方向。

大约是因为与其他几名负责人相比实在太年轻，加上性格冷漠，要求又严格，不少研究员都对他十分忌惮，平时远远见到就绕着走，以至于顾教授看着越发难以接近，连吃饭也从来都是一个人。

在季澄风某次试图搭话被拒后，相熟的研究员曾纷纷私底下叮嘱他：“离顾教授远一点”，“顾教授高冷的很”，“你看等会他又要瞪你”！

季澄风果然被瞪了，不过顾晏之并未对他说什么，反而转过头去，对各种指使他跑腿帮忙的“老前辈”冷峻说了句：“你们是自己没有手吗？”

现场气氛太过尴尬，季澄风只好打圆场，说没关系自己本来也要熟悉新环境。

然后顾晏之就又冷冷瞪了他一眼，扬着头走了，似乎是生气了。

季澄风之后一直在努力道歉，好几次试图解释自己知道他的好意，顾晏之都是见了他转头就走。

后来大概是被烦得不行了，才终于在沉默中爆发，怒道：“你不知道他们都喜欢得寸进尺吗？你脾气好只会被使唤得更加理所当然！”

季澄风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斟酌开口：“所以……你是在替我生气？”

顾晏之明显僵了一下，继而瞬间冷脸，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季澄风的目光停在他明显红了的耳根上，直到人彻底看不见才回过神。

不过顾晏之长得实在太好，虽然不好相处，却依然有不少人起了别的心思。

这位老研究员明显就是其中之一。

他四下看了看，像是突的起了八卦的兴趣：“哎，我听说顾教授其实是Omega来着……”

他冲季澄风挤了挤眼，“可惜我们Beta闻不到信息素，否则真想闻一闻这样的冰山大美人是什么味道……”

“能看看他发/情的样子也好啊，平时那么眼高于顶的样子，被结合热逼得跪在男人脚下求淦的样子，啧啧啧，我想想就觉得带感！”

季澄风听不下去了，皱眉打断道：“不要在背后议论这种事吧。”

老研究员颇感无趣地啧了一声，看机器工作都正常，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算了，我出去抽根烟，你盯着点……”

那研究员很快便出研究室偷懒去了。

季澄风一直观察着人鱼的反应，忍不住再次靠近鱼缸。

“你难受吗？”他轻轻敲了敲缸壁，小声道，“你会说话吗？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人鱼没有回应。

季澄风想了想，又再接再厉道：“如果你很不舒服，我可以想想办法……我没想到他们今天会突然试用新试剂，也不知道之前的抑制剂还有没有用……”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晌，直到接到了什么消息，才又回到操控台边，刷下那老研究员的卡调出了研究所的试验品监控图，眯眼研究。

“你真的不会说话吗？要是你能开口……”

却听身侧一个声音冷淡道：“我来研究所三年，从来没有听到她开口说过话。”

季澄风一怔，转头看向侧边。

那里是鱼缸的角落，被一道帘子与操作台隔开，不绕到鱼缸近前来根本看不见是否藏了人。

而穿着白大褂的顾晏之就站在那里，似乎是从他们进来之前起，就一直在这。

季澄风有些惊讶，回头看了眼门口，很快恢复镇定。

他想了想，没有问你怎么在这的无意义问题，跟着对方将视线重新转向缸中的人鱼：“她是有智慧的吗？”

顾晏之观察着人鱼的状态，微微皱眉，将一只手掌贴上鱼缸，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当然，她跟你见过的其他改造人鱼不一样，是条……”

他话音未落，却见之前一直闭着眼的人鱼倏然睁大了眼。

实验室里的两人都是一顿。

然而不等他们说什么，缸里的人鱼突然张开嘴，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凄厉尖叫，继而发狂般拔掉了扎在身上的各种针头，“咚”地一声狠狠撞在背后的玻璃罩上。

顾晏之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呼喊出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