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澜深呼吸,觉得这小东西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咬牙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傅星澜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潮汐刚刚从那种地方出来,大概有很多观念已经扭曲,又缺乏对自己的警觉性,所以才会说话没有顾忌,自己更应该教会他学习保护好自己,而不是伤害他,或者对他发脾气……
但这……实在有些过于考验人的意志力了。
哪怕是傅星澜,刚刚有一瞬都差点忍不住想压上去,不顾Omega的求饶和哭喊狠狠欺负……
一想到这样的潮汐差点落入人手,真的遭遇那种对待,傅星澜心头就止不住怒火中烧,一阵阵杀意上涌。
倒也帮着他找回了理智。
“不用,”他尽量温和道,“那你自己来,我帮你看着。”
临时标记还在,这是他能够接受的最大让步了,如果潮汐说要换个人来帮他上药,傅星澜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当场翻脸,不顾潮汐抗拒难受真的直接将他绑了。
潮汐正跟自己做斗争,没注意他的情绪变化,闻言登时松了口气,慌忙点头:“好。”
他微微挪了挪姿势坐好,接过了Alpha手上的药挤在了右手指尖上,继而像是才意识到傅星澜话里的意思一般,骤然一愣。
他坐着半晌没动,脸颊一点点红了。
要在……他面前……自己主动……给他看吗?
傅星澜轻唤:“潮汐?”
潮汐匆忙应声,耳根脖子都红了,手指都紧张得有些发颤,缓缓曲起尾巴……
傅星澜也反应过来了,刚想开口。
就见潮汐抿了抿唇,微微别过头。
却是真的乖巧伸手……将最脆弱的部分,展示在了Alpha眼前。
傅星澜话音一滞:“……”
潮汐整个人都要羞红了,悄悄别过脸,完全不敢跟眼前的Alpha对视,上药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细看,疼得“嘶”地倒抽了一口气。
好在傅星澜不像那些研究员,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
傅星澜掩盖住眸中深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他,只冷淡道:“红肿得有些厉害,每天按时上药,应该过几天就能好了。”
潮汐被疼得红了眼眶,闻言点点头:“嗯。”
傅星澜倒也不是为了故意欺负潮汐。
确认他受伤的情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多是想确认潮汐心理问题的程度,好之后帮他想办法克服。
他刚刚非要现在看资料,其实也是考虑到这点,怕不小心揭了什么潮汐的伤疤,才要先确定准确的诱因。
资料上果然清楚地说明了人鱼的敏感点所在,以及研究所调jiao的具体项目——
显然,并不是整条鱼尾都是彻底碰不得的,且即便会更加敏感,也应该是在做某些事的时候。
潮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更大程度上应该是心理作用。
这个问题与潮汐的记忆恢复、自我认知修正、各种其他心理问题一样,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
但总要尽快开始。
至于其中是不是还有傅元帅别的私心,就另当别论了。
潮汐原本就没有休息好,好不容易完成了涂药,早已身心俱疲,只是傅星澜出门吩咐人准备食水的功夫,就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
等傅星澜回来,看到的就是再次陷入沉睡的Omega。
柔软的大床中央,小人鱼无意识地将曲起的尾巴抱在怀里,巨大而柔软的尾叶垂下来,铺洒在大半张床上,像一缎上好的焕彩玻璃纱。
换成人形的话,大概就是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姿势。
傅星澜放轻动作为他盖好了被子,有一瞬间,甚至闪过上床陪他再睡一会儿的念头。
不过他很快便接到了管家的消息,说之前已经离开的沈医官去而复返,一同前来的还有骆局长,问傅星澜是否允许他们上楼。
傅星澜很快打字回复:[让沈砚上来,我一会下去见骆云洲。]
管家:[好的。]
沈砚很快就来了,傅星澜自己也知道躁郁症的事不能马虎,让他迅速测了几个关键指标,好在都并没有太大波动。
沈砚之前在电话里听骆云洲简单说了几句,但因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见指标并没有上升太多,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而是傅星澜有些诧异。
他并不是第一天患病,什么样的情绪波动会造成多大的指标变化,大略是心里有底的,也是因此,他才会敢于在躁郁症发作期间上战场,并不
是盲目拿自己和军团冒险。
而之前刚看完资料的时候,他分明觉得已经有指标重新突破了红区。
傅星澜将情况跟沈砚说了一遍。
沈砚微微一顿:“说起来,刚刚我将您的检测数据传回了医疗部进行分析,也收到了异常提示,原本是打算回去再仔细看的……”
他干脆将之前收到的报告书也打开来仔细读了读,只翻了没两页,脸色就骤然变了。
本该因躁郁症异常的几个指标此时都有往正常阈值恢复的趋势,甚至有好几个已经由危险的红线边缘落回了黄色警戒区。
这恢复效果,敌得上平时大半月的修养和治疗了。
傅星澜敏锐察觉出了他的停顿:“怎么了?”
沈砚翻了翻实时曲线:“昨晚凌晨三点半,您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吗……”
他说到一半,自己就消音了。
傅星澜与他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转头看向了床上还在睡梦中的潮汐。
昨晚凌晨三点他在干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