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夏桐微曳着青绿的叶子,阳光透过紧簇的枝叶照进来,房间里霎时盈满了明亮灿烂的光线。
江岚刚从床上醒来,便看见了一抹好晨光。
略有些刺眼,但早上起来就能够看见阳光,有利于保持一天的愉悦心情。
推开窗,清新爽洁的空气扑了进来,从二十一楼望出去,阳光明媚,天高云淡。
“冲呀!”江岚给自己打气。
考前的早饭忌生冷,忌油腻,所以简庭和江淮安给江岚准备了她平常爱吃的面包。
蔓越莓奶酪贝果搭配热牛奶,还弄了一大块鸡蛋牛油果三明治,几根烤香肠和一碗意面。
只是看见这些,江岚就饱了。
太夸张了,她早上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多东西。
江淮安生怕江岚噎不死,又从厨房里端来一根油条和两枚鸡蛋,把油条和鸡蛋摆成“100”的造型。
他笑了笑,潇洒摆摆手,对江岚说:“不用吃,爸爸就图个吉利。”
“…………”
“爸,高考满分150。”
江淮安傻眼。
简庭无奈叹气,“哎,我也劝阻过了,但你爸还以为这是他们那个年代呢。”
随便在餐桌上挑了两样东西,囫囵吞枣吃了。
吃完后,江岚拎起书包出门,简庭和江淮安站在门口目送她,两人看起来十分精神,比她更适合去做高考题。
“岚岚加油,你就是最棒的!你是爸爸的骄傲!”
“岚岚,我的乖女儿,别听你爸说这些,保持好心态,正常发挥就行了。”
绥川平日里拥堵的交通,在高考这天格外通畅,江岚刚坐上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考点。
明德中学附近的停车位停了不少校车,都是各学校用来派送学生的。
一列又一列学生从车上依次下来,老师昂首挺胸地在前方领队,许多家长举着手机,站在红色横幅旁侧拍照录像,很是喜气洋洋。
“儿子,好好发挥,考完了老爸带你去吃大餐!”
“乖女儿,不要紧张,妈妈和爸爸一直支持你。”家长站在道路两侧,给子女加油打气。
江岚刚刚婉拒了简庭和江淮安护送自己到校门口的申请,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她太紧张了,想一个人静静。
高考这天,为了不影响到宁羡的状态,江岚没有跟宁羡约定好时间一起进考场。
却也没想到,刚通过了金属探测仪的检查,转过头,一眼就从人群中看见了宁羡。
宁羡今天没穿校服,只简单套了一件正肩短袖。
白色镰刀裤和上衣是同色系,只是颜色稍冷稍浅一点,膝盖处的褶收得十分利落随性,很衬宁羡的气质。
江岚正准备跟宁羡打招呼,没想到宁羡也看见了她,已经径直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毕竟是在高考当天,虽然碰上了面,但两人没说太多话。
只随便聊了两句,然后就准备各自去各自的考室。()
江岚笑着对宁羡挥挥手,“那我去考场了,宝贝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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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羡也笑了笑,“好,我们加油。”
一句“我们加油”,让江岚的紧张情绪消散了许多。
坐在考室座位上,边看议论文素材,边等待监考老师核对身份。
考前三十分钟,同考室的考生都把复习资料交上去了,江岚交完资料,如烟如海的议论文素材还在脑子里打转。
如果要问她,这时候还有心情想其他的吗?
那是当然。
越紧张,江岚的思维就越发散。
不仅想议论文素材,还在想古诗,想文言文,偶尔有那么一两秒钟,她会想到宁羡。
但只是一瞬间而已,一瞬间她想到宁羡,想到很遥远很遥远的未来,然后将思绪拉回来,并且由衷希望宁羡不要想到自己。
试卷刚发下来,江岚就把卷子翻了过来,先去看作文题目,然后看那六分的古诗文,再看其他题。
粗略看下来,感觉并不是很难。
经过了绥川一中各种超难题的淬炼,江岚看见高考题,简直从冰冷的试卷中看到了一丝人性的温暖。
“好,可以开始答题了。”
监考老师话音刚落,学生们就开始奋笔疾书,和试卷作斗争。
这次的语文题卷,好像真的不算很难,以前江岚写完作文后,已经没剩几分钟了,这次她精巧构思了很久,答完题居然还剩十五分钟。
当然,一到下午考数学的时间,江岚的脸色就开始苦大仇深起来了。
沉重地进了考场,沉重地从考场出来。
考完数学,她就只能指望文综和英语能救救自己了。
“岚岚,这次的数学题很难吗?”
简庭看着江岚的脸色,想了很久,才小心问了句。
江岚摇摇头:“不难。”
“但我感觉,我有点不会做。”
“……”这不就是很难吗?
江淮安拿着手机进来插了一嘴:“我今天下午点进微博,看见‘高考数学,难’挂在热搜上呢。”
江岚叹了口气,“爸,你别看这个,每年都是这个热搜,每年不管难不难,热搜上都挂着难。”
“……好吧。”
晚上悄悄问宁羡数学难不难,宁羡没带犹豫的,果断敲出了一个难字。
这下,江岚心头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呜呜呜,原来真的很难啊,难怪她好几道题都不会做!
第二天考文综和英语,江岚把一中的题做多了,竟然生出了一种波澜不惊平平无奇的感觉。
尽管她还是有些题不会做,但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最后一道播报声响起,江岚放下试卷,看向窗外。
天空呈现出的颜色,一片高远明净。
() 走出考场,江岚莫名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然后再是狂喜。
啊!!刑满释放了!!
终于是自由人了!!!
考完英语,真是看天觉得好看,看云也觉得开心。
看见江落和林慕也……嗯?林慕?
林慕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岚盯着那道和江落并肩而立,在校门口谈笑风生的背影。
她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但高挑优雅的女生却转过身,弯起眼睛对她笑了笑,“江岚妹妹,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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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羡很早就做完了英语题。
这次的高考英语题,是近年来最简单的一套,甚至没有什么检查余地。
检查完两遍之后,宁羡转过头,去看对面那栋教学楼。透过一层玻璃窗,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其实也望不见什么,但她还是愿意去望一望。
考室的氛围紧张压抑,监考老师也在仔细盯着考生的一举一动。
留给宁羡分神的时间并不多,她只看了几秒钟,便收回了视线,继续检查题目。
铃声响起,走出教室,旁侧的考生激动地和同学讨论起英语听力,“我第一次选的是A,但是最后改成C了,啊啊啊啊早知道就不改了!”
宁羡看着旁人的悲喜,却并没有感受到,高考是一件让人很紧张很激动的事情。
就像下棋一样,该把哪一颗棋落在哪一步,她已经计算过很多次了。
出过的大部分差错都可以规避,也就不存在什么惊喜。
宁羡拿着包,往明德中学的大门口走,她知道,只需要穿过梧桐树的碧绿浓荫,就能够见到沐着阳光眉眼带笑的女孩。
她这样做了,并且心跳砰砰,走得很快。
——她笑着往前走,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浓荫底下,然后,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笑语盈盈的那三人。
一瞬间,宁羡几乎是愣住了,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最初,最初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