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很快端来了酒,萧敬又咳嗽了两声,裴轻听见后立刻转身将殿中的炭火挪得近了些。回过身来时,萧敬正看着她,唇角略带笑意。她微怔:“怎么?”
“无事。”萧敬拿起一盏酒递给她。
做帝王十几载,萧敬还是头一回如此看不透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明明要用他的命去救外面那个男人,此刻却还担心他会冷。
裴轻接过酒,又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萧敬一笑,一饮而尽。裴轻抿了抿唇,也将酒尽数喝下。
“裴轻,你有多爱慕他?”萧敬放下酒盏。
裴轻垂眸。
“你若真的自私,就该直接杀了我,你端来的东西,我从不验毒。”他说,“待我死了,你想与谁在一起都可以不是吗。可你呢,就因为当了个名份上的皇后,便要陪我一起死,你到底是自私还是傻?”
萧敬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可不知为何,裴轻离得这么近却有些听不清楚。
她抬眸望他,却眼前模糊。她晃了晃头,猛然想起了刚刚那杯酒。
“裴轻,也容朕自私一次吧。”
这是裴轻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26章情意
裴轻是被外面的吵嚷声吵醒的。这里很黑,难以看清四周。
头还是很昏,她费力地坐起来,循着仅有的一丝光,伸手摸到了门缝。丝丝药味沁入鼻腔,裴轻便知自己还在养居殿里。
来过这里数次,她竟从来不知养居殿内还有这样一处幽闭狭小的密室。
这时外面传来哀乐,她心头一颤,急忙用力推开密室的门,霎时光照了进来,刺得裴轻睁不开眼。
可她顾不上这些,那哀乐一声又一声地传入耳中,还掺杂着刀剑碰撞声,粗鲁的喊声
莫不是叛军真的攻入了皇宫?
那他
只是想到此处,眼泪就已蓄得满满。裴轻跌跌撞撞地朝外跑。雪水浸湿了鞋袜,寒意自脚底一路冷到心头,她却感觉不到。
离明武大殿越近,裴轻便愈发腿软。远远望去地上腥红狼藉一片,脏污雪水混着血腥,刚踏入此地便作呕难忍。地上有零落的人头和残肢,殿外尽是穿着赤金盔甲的军将。
没有银盔战甲的禁军,亦没有黑色盔甲的南川军。
凛冽寒风将裴轻发丝吹得凌乱,如一朵极美却又即将残败的花落入血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