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给将军献上美姬 施黛 13761 字 8个月前

因场面混乱,牧游云这一刀出手时确有几分偏离,虽刺中太子腰腹,可却并未伤及要害。

见贼人被缚,李公公着人立刻出宫去请容太医,可交代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容家大公子容珩当下就在席间,于是梁帝立刻扬声寻人,容珩快步赶至,和霍厌对视一眼,忙蹲下为太子处理伤口止血。

当下在场的,除去霍厌一眼便将牧游云的身份辨出外,大概只有容珩能从那张涂满彩漆的一张花脸上,将那双熟悉又寒戾的眼睛看出。

原是故人。

昔日间,他,霍厌,莫霆,是为异姓的结拜兄弟,而牧游云则是莫家伯父的大徒弟,莫霆更是将其视为亲弟,几人也因此有了交集。

可是后来,霍老将军悲壮战死,霍莫由此两家生隙,再到最后,莫伯父私下通敌的罪证被发现,终至莫家满门被斩,一个不留……

如今,与莫家有牵扯之人,早已皆为亡魂,这几乎是所有人的通识,故而眼下,自不会有人将今日之事,和五六年前便被诛族的莫家联系在一处。

容珩和霍厌彼此相视一眼,默契地并未多言,牧游云的身份,他们不说,不会有人知。

若非与莫家相熟之人,旁人应是鲜少能闻,莫伯父为将莫家剑法发扬广盛,还在外收了几个徒弟,而霍厌和容珩则是因与莫霆有至深友交,这才连带着结识了牧游云,找到他们师兄弟几人的存在。

不过没过多久,牧游云便勤奋和天赋同效,很快习成剑法,之后他领着师兄弟,代替莫伯父游历六国去各处传教,不常留京,也正因如此,当年莫家的祸事才没叫他们师兄弟几人沾身血腥。

只是皇室的祸根,却就此种下。

霍厌凝了凝目,见牧游云等三人已被御林军制住押下,等待候审,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若坐视不理,他们必死无疑,可弑君之罪又当众被擒,哪里有任何求情的余地?

这时,梁帝见眼前的三名妄徒面对御林军指挥使的询问,依旧眼神不屑地拒不回答,当即盛怒,紧接他目光扫过刑部尚书,又转而觑看想霍厌。

略微沉吟后,梁帝启齿道:“霍爱卿,你的手段素来出名狠辣,我命你三日之内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口供逼出,揪出其幕后主使!以此来给朝臣一个交代,也给太子一个交代!”

霍厌眼神一定,他完全没想到梁帝竟会越过刑部尚书,把此任交付给他,于是当即只觉柳暗花明。

他上前迈步躬身:“是陛下,霍厌定不辱负陛下信任!”

闻言,牧游云冷笑一声,即便面上还顶着张花脸,可眼神之凛却绝非一日之寒。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从来不惧死。

只是师傅的仇,暗谋多年,没报终成遗憾,不过好在常生还算安然,莫家剑法不算技绝。

于他,这勉强算些安慰。

……

浮芳苑。

突发的行刺事件,叫施霓原本的计划被迫被打乱,太子受了重伤,而太后和皇后娘娘也俱受到了惊吓,如此情况,梁帝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继续当众论赏?

琢磨筹划了这么久的献舞,只差一步,却最终功亏一篑,施霓确实接受不了。

今日为止,辞花节已过去三日,可宫内依旧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扬,有人猜测贼人身份是来自临交邦国,更有人阴谋论,说这三人说不定是京内哪家豢养的死侍。

总之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而此刻施霓却没有半点儿心思去听这些闲语,眼下她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不仅赏赐没得,还逼得将军与她生分,倒是真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动的这点儿小心思,都成了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三日以来,施霓在浮芳苑日日都睡得晚,就殷勤盼等着将军能踏夜而至,哪怕是来算账也好呀,总之能给她面对面辩解的机会。

她还想着,只要能与将军见上一面,她到时一定诚恳认错,再求亲亲,撒撒娇,说不定将军大人有大量,被哄得满意便真的不再同她计较。

可事与愿违,将军好像真被她得罪了去,这三日竟当着不肯来见她一面。

本来就是临门一脚的事,只等节目结束,她按着计划寻机把出宫的求赏之言说出口,此事多半就能成了,可偏偏赶在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个意外,让她遽然变得弱势被动,对此,施霓简直又懊又悔。

虽然也知道,梁帝把审问犯人的重要任务当众交给了他,这几天他应是很忙很忙,可施霓就是忍不住多想,害怕他是在故意疏远自己。

等到第四日,浮芳苑终于热闹了一回,入目,就见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在前领着队伍而来,其后紧跟着些太监,他们两人一排,相携横抬着几个大箱子,共有五个,阵势浩浩荡荡。

进了殿门,待箱子一打,看到里面尽是名贵绸缎,施霓便不难猜出娘娘之用意。

这礼,恐怕是代太后送的。

辞花节当日,施霓一舞叫太后娘娘欢喜,当时也因此得了太后娘娘当众亲口允下的赏赐,虽然中间生了变故,可这话却不能当做白说。 故而,眼前这些花样杂繁的名贵绸缎,应到就算是娘娘对她的赏赐,由此也意味着,她想请求出宫之类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施霓眼神瞬间浮现暗淡,也从未觉得这么无助过。

听说此事,伶娘娘忙从香云堂赶了过来,此时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已经走了,她一进门,看着施霓屋里堆得满满的名贵绸缎,当即忍不住叹了一声。

“妹妹啊,你说你这走的是什么时运?几十年不见的行刺之事,都能被你赶了巧,这回,咱是吃了大亏了!”

原本能争取到的出宫机会,现在却成了这几箱做衣服的绸缎,怎会不亏?

施霓沉默地抿了抿嘴,心头百味杂陈,不知道这样的机会以后是否还会遇到。

“都是命罢了。大概,是我不应该自争。”施霓低下声音回说。

伶娘娘闻声也叹慨,这些日子,她是亲眼看着施霓练舞如何苦勤辛艰,又如何巧费心思的。

可费了这么大劲,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任谁谁不觉得无力。

“你先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本宫听说现在太子已没什么大碍了,我看太子对你……”

伶娘娘话未说完,就被施霓及时阻了,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严肃与认真。

“我和太子没关系的,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就是她自以为是地拿太子刺激将军,才把局面弄得这样复杂,眼下,施霓自是不愿再将自己与太子牵扯到一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伶娘娘自没强求,不过也是真的为她将来的前途作愁,“妹妹一舞扬名,如今京城豺狼环伺,都在窥看谁能终抱美人归。眼下圣上表露无意,太子又无心,那皇室宗亲里的那群浪荡纨绔子,恐怕要对妹妹动上心思了。”

伶娘娘此言正是提醒着施霓,将军是她唯一的稻草,可现在,她不知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抓得住。

于是垂眼,她心情低落地欠身回:“多谢娘娘关怀。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伶贵人见她这般失意模样,也不忍叹息一声。

……

狱寺。

霍厌一人立于刑架前,将刑部尚书赵峰派来给他帮忙的人手,全部借机屏退下去。

而后趁着四周无人,隔墙无耳,霍厌肃着脸,从袖口中掏出事先写好的认罪书,往前走了两步,递到牧游云面前。

开口道:“把手印按下,我保你们兄弟三人一命。”

闻言,牧游云只以为霍厌是在耍弄手段,什么保命之言,不过就是套话技巧,特殊的审讯手段,目的就是想把他们剩余的师兄弟一网打尽,简直做梦。

心想其不亏为梁帝的走狗,当真虚伪!

于是牧游云扬起下巴嘲弄一笑,即便浑身狼狈,面容脏混,也毫无露怯地硬气回说:“要杀,就来个痛快,不必在我等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霍厌拧眉,把认罪书张开,近距放置在他们面前,口吻厉下。

“你们再耽误下去,等赵峰的手回来,我也保不得你们。”

“保我们?”牧游云满眼戒防,眼神在霍厌面上扫过,又落眼在那纸认罪书上,当即眉心一紧,“承认自己是西凉杀手?霍将军这到底是何意。”

他们是为师傅蒙冤,才想报复在梁帝身上,跟西凉有什么关系?

很显然,霍厌来审他们并不为真相,甚至也不想追查他们剩余的弟兄究竟藏匿在何处,一时间,牧游云看向霍厌眸底的深浓,觉得其心着实难测。

“旁的你不必知晓,只要你三人肯在这个认罪书上摁下手印,我自有办法帮你们逃出地牢。”

牧游云正犹豫,就听身侧急忙一声:“师兄,你别信他!他为梁帝卖命,是梁帝的走狗!”

这话听着刺耳,闻言,霍厌微眯眸,紧接拿起韧鞭挥手用力往侧旁一抽,疼得对方瞬间龇牙咧嘴。

“没大没小,我跟你师兄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

“霍厌。”牧游云护短。

霍厌知道他责任感重,牧游云从小无父无母,自被莫家人收养,便一直把莫家人和自己的众位师弟当亲人相护,别人可以动他,但绝不能动他身后的人。

霍厌敛了敛神,一时间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莫霆,从前他常在自己面前夸赞牧游云,这个弟弟年少却老成,将来一定是个操心的命。 不想一语成谶,如今,莫家上百口的亡魂之认,是全压在这个心思深沉的少年身上了。

既如此,他只能再提旧人。

“莫霆是我兄弟,他既把你视作亲弟,我自不会袖手旁观,你想报仇,我不拦,可你确定自己所视的仇人是对的?”

“你什么意思?”

牧游云面容鲜少地露出几分波动之色,不知究竟是为后半句话,还是因为他提及了莫霆的名字。

霍厌没答他的话,只威厉开口:“想知道我什么意思,也得先从地牢里出来再说,不然我这话,一个阶下囚徒可不配听得,容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手印到底摁不摁,想不想从地牢里出去,全凭你心。”

“我想!”

这回,牧游云终于没有犹豫。

他指腹带伤,轻易将血印按下,听得霍厌的要求,在认罪书上承认了自己是西凉人的身份。

西凉,自为敏感之言,前几日辞花节的时候,宫里不还有个西凉的姑娘在台幕上跳了一曲好看的舞。

牧游云对此有些印象,可却不知霍厌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

北辰殿内,梁帝看着那按下手印的认罪书,当即勃然大怒,遂用力将其掷抛于地,忿忿的开口道。

“一群乱臣贼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徒!才刚吃了败仗多久,又赔了多少土地钱银?这就不长记性地全忘在脑后,竟胆大包天,敢当众行刺寡人,是真以为我们大梁无人,武将都死光了吗?”

这话,霍厌听得不怎么顺耳。

他没立刻回,反而是故意等梁帝将情绪翻涌到最高点,有没什么理智的情况,这才缓缓不急地开了口。

“贼子目中无人,确实可恶,可依微尘之见,却觉此番行动恐怕不是西凉王的属意。当时在边关对战之时,那西凉的大王子拓跋川总也不服好战,原本西凉王审时度势,已下撤退的命令,可其莽夫之勇非要逞一时之强,而至最后白白折损了半数兵马,叫西凉王王大怒,他自己也被罚下了前线的掌兵权,灰溜溜地回了西凉都城潍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