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绛意外了一瞬,姑娘平日温温柔柔,总像个没脾气的,其实内里却是有些小腹黑,只是旁人很难明面看出来罢了。 阿绛笑笑凑近过去,看施霓继续在篮子里挑拣,便说道:“这些叶子我刚才都挑过一遍了,姑娘要养发直接用就行了,保证香香的。”
施霓却挑出一个递到她面前来,露出上面被害虫咬食过的齿印,几分抱怨:“整篮都是劣质品,再挑也挑不干净,这回冯大人许是真的动了气,竟连这些也不给好的了。”
吃的喝的差些倒没什么,可叫施霓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如今用水困难,不能好好养发,更不能每日泡奶浴润肤了。
这十余年里,她被养得实在身娇,常年保持的养护习惯,哪那么容易说改就改,可军营驻扎的地方本就离河域远,之前她们用水都是借了士兵的好处,如今没人再帮她们,故而眼下她们连吃水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奢侈的泡奶浴了。
施霓忍了两天,身子实在难受得紧,而这时,阿绛忽的带来了好消息。
“姑娘,这里的情况可算被我给摸清楚了。这几日我偷偷摸摸观察,就看有婢子提着桶常往林间小道里钻,原本我以为她们是去洗衣服,结果我小心跟去,就见树林深处有条静淌河湍,原来她们平日都是直接进溪池里去梳洗的。既如此,那姑娘不就可趁傍晚放饭的功夫溜去,如此不会受惊扰,净浴时间也足够充足。”
闻言,施霓终于愁容渐展,她抬手点了下阿绛的鼻尖,随即欢喜道:“阿绛,我就知道你最是机灵。”
……
雍城防卫营。
演练场上,两赤膊将官正蛮力扑搏在一起,彼此战力不分伯仲,一拳一式都引得周围兵士高声欢呼喝彩。
站在主将台最高处上有一年轻男子,身量八尺余,身姿挺拔伟岸,衣着着威厉仪卫铠甲,腰际侧别一把黑金寒光宝剑,周身凌厉逼人。
恰场上呼声又起,他凝神垂目而视,眸光定在演练场上那渐入劣势的一方。
这时,他身边的副将十分肯定地开口道:“将军,看方才几轮过招,这一场大概又是二营的弟兄们赢了。”
“未必。”霍厌平直开口,之后便觉无甚趣味地收回了视线。
今日是雍城的庆功宴,他是主帅必须到场,宴席吃过,武也比了,眼看时候不早,他从将台走下,准备趁天亮赶回汇稽。
副将荆善赶紧跟上,只是才刚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躁响,荆善好奇回头,就见方才还处于劣势的一营兄弟,眼下已经被众人拥着举接抛落起来,显然是拔得了比武的头筹。
他再次感叹自己眼力不足,但将军的天资和水平也不是人人都能轻易望其项背的。
出了演练场,两人没有惊动城主大张旗鼓来相送,只留了口信,遂骑马返程。
这一路顺畅无阻,可在汇稽城外,霍厌却忽觉晕涨,于是忙勒缰绳紧急停下。
这股邪劲来得很冲,他心头跟着发热,五脏六腑似都要烧起来,一时浑身燥热难纾,干渴得紧。
副将荆善大惊,忙下马询问道:“将军,可是那阴毒又犯了?”
除了霍厌的贴身副官,其余人皆不知晓,上月雍城大战,霍厌实际是负了箭伤的,而且那箭上淬有奇毒,虽一时不会要人性命,却反复磨人得紧。
中箭到现在,这阴毒一共发作过两次,每每火气空燥难消,只能暂靠冰水麻木。
期间,荆善也曾诚忠提议,若将军实在难忍心热,可在城中纳一美妾,却被霍厌不屑拒绝。
之后,这阴毒暂被药物压制住,他们都以为不会再发,何况伤口已近痊愈,可不成想今日却又……
“荆善,带我回寒池,将水域附近的人全部清掉!”霍厌绷紧住脸色,额间渐渐冒起汗珠,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荆善忙领命:“是将军,寒池是将军的专属浴池,旁人怎敢随意进入。”
说完一番犹豫,荆善欲言又止,可为了将军的身体,他还是冒死进言,“将军,今日毒劲来得太烈,当真……不需女子?”
霍厌脸色带着灼烫的愠红,可眼神却极尽冰冷,他含着怒意警告:“……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