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辛翘着腿,膝盖往周兮野这边靠,两人腿挨着腿,他伸出手,一只手轻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说话的嘴前,“我这回去了,发现了一个秘密。”
周兮野低头凑近他,“什么秘密?”
叶柔辛哼笑一声,身子微微远离周兮野,眯了眯眼,“求我。”
周兮野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叶柔辛笑起来,像一只老狐狸,眯着眼,眼镜反出一道光很快消失,嘴巴的弧度狡猾得狠。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时候,突然有很多人鼓掌,紧接着音乐声响起来。两人看去,之间厅堂中的空地有个女孩子正在跳舞,周兮野定睛看了几秒,耳畔叶柔辛冷哼一声,“这是他们送给我爷爷的礼物。”
“你妈呢?”
叶柔辛摇摇头,没说话,看着女孩轻佻的舞姿。伴奏的人是常年混迹于海外的知名青年钢琴家,汪泰平,一曲结束后,众人再次鼓掌。叶利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周兮野刚要站起身,又被叶柔辛压下来。
“好好看戏就行。”
果不其然,大部分人恭维叶利峰,几个叶家小辈也在人群中觥筹交错,为自己拉拢人脉。只有叶柔辛被周兮野困在沙发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春晚挺好看的。”
“我没看。”
“古巴的雪茄一绝。”
“有机会尝尝。”
“夏威夷的妞就是辣,可惜我硬不起来。”
“你居然会看美女。”
“我只是不会恋,又不是阳痿。”
“那你怎么硬不起来?” “我得有剧情才行。”
“喜欢欧美还是日韩?”
“我会挑导演。”
“……”
好不容易开饭,周兮野终于和叶柔辛分开坐。叶利峰这才和她聊天,“工作辛苦,小周,新年快乐!希望你新的一年可以平步青云。”
“谢谢叶部长……”
多了的话就在酒里,两人喝了一杯。
而后叶利峰露出上位者的姿态,一边晃着酒杯,一边侧头对周兮野说,“小周啊,我这有块玉,没事的话帮我给华老师送过去。”
周兮野点点头,“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玉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吃完饭后,院子里搭起了戏台,几个喜欢京剧的宾客们又去了后面一同赏戏。
今日这场戏,选的就是高拱与张居正互相拆台时候的一出戏,梨园改编后,也只在特定的场合唱。今儿个叶利峰喜欢,便唱了这一出。周兮野坐在最后排,脚尖跟着节奏点地。
“你懂?”
叶柔辛拿着一瓶就坐过来,戏台下的位置上有茶,看戏哪有喝酒的道理?
周兮野笑了笑,“这段历史我还挺熟悉的,不过……还是熟读春秋可知天下事。”
“那你可知道我爹把自己当做什么?”
“朱棣,令家父子是严嵩严世蕃。”
叶柔辛给她倒了一杯酒,“那你是什么?”
周兮野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一直在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叶柔辛喝了一口酒,“那你为什么要做官?”
“有权利,有权就得到了一切。”
“那你做官是为了自己,你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出卖原则吗?”
“看情况,诱惑大,就会出卖。”
叶柔辛思考了一会,“这么说,如果现在让你当部长,条件是你亲手杀了周培,你会为了这个位置这么做吗?”
周兮野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
叶柔辛耸肩,目光看向戏台。
周兮野一直都知道,她当官是为了自己——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她都是为了自己。但是要对标古人,她既不是兼济天下的于谦,更不是打枪匹马打杀的夏言。
她到底是谁呢?
宴会结束,周兮野拿着叶利峰给她的玉,经过他再三的叮嘱,周兮野初三的时候才去拜访华春杨。
这回没去西山别墅,而是在望月山庄。
华春杨定的地方,一进门,梅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周兮野快走几步,被保安拦住了去路。
只见里面华春杨正在作画,纸面上是一个赤裸的男人躺在梅树间,姿态粗旷。
而华春杨的对面,就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躺在冰雪中的梅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