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伸手到中控台里找到打火机,点燃了信封的一角,火光燃起。火苗映射在周兮野的眼中,如同她心中炽热的火一样,定顿了几秒,她打开车窗,把着火的举报信扔出去。
“诶!你这人怎么能纵火呢——”
周兮野没理会警卫人员的呵斥,加下踩着油门,方向盘一转就离开了。
她离开后,从叶利峰走出去到了厅堂,里面坐着的老僧面容慈善。“姚老先生,您久等了。”
姚老先生摇摇头,“也没多久……那孩子走了?”
叶利峰踱步一旁,“走了。”
“阿弥陀佛……”
听到这话叶利峰笑了,“您念多少遍阿弥陀佛都不能改变您心狠手辣这一事实。”
姚老先生笑笑,“我没想到您真的会出手。”
叶利峰转过身,一只手背在身后,“现在周兮野已经到崩溃边缘了,我只要……轻轻推她一下,她就会浴火重生,这不好吗?”
姚老先生摇摇头,“她执念太深。”
叶利峰没把他这话当回事,“来吧,我们下盘棋。”
周末的时候,周兮野带着父母去密云水库那边玩,其实就是农家乐,院子里增加了一些新式围炉。父母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神情,周兮野搓了搓手,看着爸妈,“这是刚啥的鸡,很新鲜,你们吃吃,我刚才去野钓了,在湖面上画一个圈,钓了不少鱼,他们处理过了,可以直接烤……”
周兮野的母亲翻了一个白眼,“你倒好,在这里吃香喝的喝辣的,你弟弟在监狱里蹲大牢,你还有心情吃鱼?”
“……”
周兮野没理会母亲的责骂,父亲在一旁又点了一根烟。
服务员走了过来,拦住他,“先生,这里不让抽烟。”
父亲用夹烟的那两根手指点了点周兮野,“这是军委的干部,你敢不让我抽烟?” 听到“军委干部”四个字,周兮野微微眯了眯眼。
服务员看向周兮野,她笑着摆了摆手,“一会儿我给你们点钱!”
“要是你弟弟能多给点钱就出来,那就好了!”
周兮野背靠在椅子上,看着鱼烤得哗哗作响,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兮野才说话,“我知道你们喜欢男孩,可是当我出生的时候你们可曾有过一丝欢喜?”
父亲抽着烟,母亲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入神。
周兮野突然就笑了,她扭过头看着那条鱼,“我听我小姨说,当时我出生,我爸坐在产房外,一直说’怎么能是一个女孩呢?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呢?’,是真的吗?爸爸。”
父亲一动没动。
周兮野又接着说,“妈妈你常说我爷爷知道了我是女孩,到满月的时候他都没来看我一眼。”
没人说话,只有鱼被烤发出的滋滋声。
“后来,你们为了要男孩,把我的户口放在小姨那边,等周国栋出生后,全家欢喜。我看着你们给他过生日,买衣服,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我当时可羡慕了。”
周兮野的声音不平不淡,“但是我知道,你们生二胎的意愿不强烈,反倒是我奶奶。可是我就不懂,为什么平日里顶天立地的父亲,对奶奶那么顺从”,周兮野扭过头去看他们,“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权利,金钱,是决定你的家庭地位的主要原因。”
父母脸上依旧麻木,没有任何表情。
周兮野哈哈大笑,“你们不知道,看到你们这样我有多开心”,渐渐她笑得泪水从眼角流出来,“你们这么不在乎我,那就这样吧”,她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
母亲只是抬头看着周兮野走出去,她没有丝毫想要追出去的冲动。
周兮野走出农家院,走到一辆白色的车边上,敲了敲窗户,里面的人下来了,戴着口罩。
“陈医生,我爸妈因为弟弟进监狱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
陈医生点点头,看着周兮野,“好,剩下的检查身体、住院手续就交给我就好。”
周兮野拉了拉衣服,风灌进来,“那就麻烦您了。”
说完,她侧了侧身子,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去。周兮野上了车,也没着急走,打开暖气和音乐。不一会儿,通过车窗,她看到白大褂把她爸妈拉了出来,抬到车上。
看着车离开,周兮野眼里的光熄灭了,她缓缓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过了几分钟,她缓缓睁开眼,眼里的光再次亮起来了。
密云浅黄色的草地一片嘈杂,远处的鸟飞过去,落在屋顶,天很亮,亮得失去了本来的蓝色,有一种悲壮的黄。
手机在一旁响起来,周兮野看了一眼名字,接起来,“陆书记,您好。”
“工作还好吗?”
周兮野笑了,“挺好的,陆书记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陆岱渊一愣,而后哈哈哈大笑,“你还真是骄傲啊,自己成这副样子也不会想着求人,反倒觉得是我有事找你?”
“碰到陆书记是我幸运,能帮您办事是我的荣幸。”
陆岱渊倒是也没再拐弯抹角,“我确实找你有事……不如这样吧,哪天有空出来一起吃顿饭。”
周兮野笑笑,“好。”
离开密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车灯照着前方的路,树枝的倒影被她的车碾过。
俗话说,祸不单行。
周兮野在第二天的思想教育课后,遇到了令青云。
这位传说中的部长,神态与她认识的另一个人很像,高人一等的模样。
令青云身后跟着几名警卫员,他走到周兮野面前。
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而后目光锁定周兮野的眼眸。
“你就是举报令行止的周兮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