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紧忙劝道:“您甭着急,我爹不是和我三叔去张家了吗,好好跟人家说说,没准儿他们能变了心意……那赵家虽阔绰,可那大少爷都三十多的了,小秀儿才十五,一点儿不般配,张家一时财迷了眼,保不齐还有余地……”
她这话正说着,便听咣一声,院门被撞开。两人连忙出去看,但见荷花爹青着一张脸进了院来。
屋里大宝也听了动静,静了一下,期盼地高喊道:“爹!爹!咋样!张家同意了是不是!不毁亲了是不是!”
荷花爹黑着脸怒吼:“往后谁也不许给我提张家!”
此言一出,此事再无转圜,这关系便算是彻底断了。
屋里,大宝发出一声愤怒而绝望的嘶吼,随后便是咣啷啷砸东西的声音。那怒骂声让荷花听着都胆颤,觉得这会儿若要放他出来,真要让他砍了几条人命。到最后那怒骂嘶吼又变成了绝望的嚎啕大哭,听得又让人心疼,像是从自己身上割肉似。荷花到屋门口劝慰,被大宝扯着嗓子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骂,荷花也不应不走,就那么听着,只盼着他骂完了骂累了,把心里的委屈骂出来能好受些。
大宝被荷花爹整整关了一个月,中间倒是想放出来过,可一开门他就跟疯了似地往外跑,红着眼睛要跟人玩儿命的样子。荷花爹跑不过他,每次都是大喊着让路上的村里人给拦住了,好几个大小伙子一块儿往身上扑,按胳膊按腿按脑袋,生生给扯了回去。就这么耗了一个来月,连着荷花,全家人都狼狈不堪,消瘦了一大圈儿。
最后张家到底把闺女嫁进了赵家,等到木已成舟,荷花爹站在门口骂了大宝一遍,才又把门锁给开了。这回大宝没魔障似地往外冲,家里人不放心进屋去看,见他蔫在墙角儿呜呜的哭。荷花爹骂他不争气,为了个娘儿们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上去两脚全踹在心窝子上。大宝也不知道疼,仍是哇哇的哭。荷花娘心疼得差点儿没跟荷花爹动了手,抱了儿子哭天抢地的抹泪儿。
荷花爹是个好面子的,被人家退了亲,儿子又跟疯子似地闹腾,面子上自然过不去,加之心里又憋了火,觉得被张家人小看欺辱了,没过几日又给大宝说了一门亲。好像故意似的,用原先三倍的聘礼,说了张家一个村的死对头王家的闺女,大名王初一,小名唤作胖丫儿的。
这回也不等定亲选日子,不到一个月便花了家里大半的积蓄,大张旗鼓、热热闹闹的把婚事给办了。大宝这回也没闹腾,破罐子破摔似地任由他爹摆布操持,好像娶媳妇儿这事儿完全跟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