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顿时肃然,心说终于遇见你了,让小美人迎风流泪对月断肠等了两年多的男人!
张顺内心咆哮的小人把于副按倒在地殴打了无数遍,表面彬彬有礼的握手说:“您好您好,幸会幸会。”
于靖忠露出一个伤感的笑容,指了指病床。
“他抵京之后我们只见了一面,话都来不及说就晕过去了,从此再没醒来过。上面安排了专人给他检查,说三魂七魄有严重的损伤,可能是在日本的时候被密宗门拿魂魄炼过东西,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这口气撑到现在,不过是在熬时间而已。”
颜兰玉躺在病床上,从张顺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非常削瘦,人事不省。
“我听说他在h市的时候,曾经豁出性命来救过你,所以我想可能你会想再见他最后一面。他在中国应该已经不认识其他人了,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于靖忠叹了口气,张顺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我也想来看看他。”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呼吸机下紧闭双眼的少年,这相似的情景让他突然回忆起当初父亲重病去世的时候,也是一日日的昏迷,最后撒手就走了。张顺心里重重的一酸,像拧了把苦涩的柠檬汁,极度的不是滋味。
“我听说他在日本的时候,一直在等你……”
于靖忠大概没想到张顺连这个也知道,顿了顿才“啊”了一声,“是吗?……我也一直想去接他,但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
他走过来,伸手摸摸颜兰玉的头发。
不知为何张顺突然有种特别怪异的感觉。他盯着颜兰玉的脸,觉得在一刹那间,那张脸上的表情发生了非常细微的变化。
——但那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十分微妙,让人很难形容得清。
张顺愣在那里,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颜兰玉还是昏昏沉沉的躺在那里。
于靖忠低头在他眉心亲吻了一下,继而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很勉强才控制住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想象他离开以后怎么办,他还那么年轻……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比现在还小,我一直都没有回去找他,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未来还那么长……”
张顺直觉哪里很怪异,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得讷讷道:“ 不好意思,你们是——?”
于靖忠点点头。
张顺心说你俩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吧,而且你一穷公务员哪里配得上这个小美人啊,不要老牛吃嫩草好不好啊蜀黍!但转念一想,要是颜兰玉自己喜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回到中国,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才来的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他又非常伤感。
张二少毕竟年轻,不由自主微微心热起来,想着爱情这个东西真有那么大威力吗?甚至能让这个少年,轻易就放弃那么年轻的生命吗?那他哥和周晖之间据说都生俩孩子了,他们之间怎么就从来没表现出过这样深情的感觉呢?
话说回来,在h市下地道的时候颜兰玉也没表现出这么深刻的感情来啊,除了交待链坠一定要给姓于的人之外,一句“告诉他我爱他”都特么的没有啊。
心思转了一圈,张顺越发有种不得劲的感觉。他瞥到颜兰玉脖颈上没链子了,便随口问:“他把链坠给你了?”
于副说:“是的,链坠我们拿走了。”
张顺点点头没说话,只听于靖忠咳了一声,说:“小兄弟。”
“嗯?”
“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是关于兰玉的。”
张顺立刻肃然:“请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于靖忠扯了扯嘴角,但那实在称不上是个笑容:“是这样的,周晖告诉我你是佛骨……就是天生佛缘特别深厚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有些神奇的地方,比方说高僧摸顶可以赐福,吹一口气可以祛除病痛,还有记载说第五世班禅曾经用自己的泪水治愈过因为重病而濒死的信众,这名信众后来活到了一百多岁……”
张顺如遭雷殛,心说难道第五世班禅是我哥?
我的妈!哥你难道当过和尚!
“……我觉得你可能也有相似的……这种神奇的地方。”于靖忠看到张顺神情有异,以为他不相信,立刻解释道:“不是完全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只是现在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而已。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张顺摊开掌心,于靖忠看了看那个熠熠生光的金色卍字佛印,啧啧称奇道:“据说第五组组长是个活佛,但也没说生来就带佛印,真是太神奇了。”
张顺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问:“你想让我用眼泪把颜兰玉也洗一遍吗?但我流不出那么多泪啊?”
于副奇道:“为什么是洗?”
张顺:“……”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于靖忠咳了一声道:“你误会了,我是想问你借点血。”
·
张顺觉得这个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但人家开门见山就是颜兰玉豁出性命来救过你,然后再是以情动人,最后只是要借点血,又没叫以命相还,所以就算拒绝都说不出口。
他想了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就跟着于靖忠去抽了血。负责抽血的医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提前打过招呼,见到他们一个多余的字都没问,直接就抽了200——不同寻常的是,抽血时他掌心的佛印格外亮,甚至握紧拳头都能从指缝中看见金光。
抽完血张顺脚步有点虚,于靖忠拍拍他的肩,感激道:“真是谢谢你了小兄弟,如果有用的话我一定立刻告诉你!”
张顺忙道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从验血室出来,站在电梯口。于靖忠问要不要叫个司机把张顺送回去,因为之前周晖说会派司机在这等他,所以张顺忙道不用不用。
他感觉到于靖忠可能是要回楼上颜兰玉的监护室——这种等级的特工肯定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下次见到未必是什么时候了,于是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抓住机会。
“这个……不好意思……”
于靖忠敏感的瞥向张顺:“你有事?”
张顺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迟疑道:“您……应该知道一个叫凤四的人对吧?他是我哥哥,据说以前犯了点儿事……我也不是什么另外的意思,只是他突然把所有钱留给我就一个人来北京了,我有点儿担心,想确认下他现在还活着。”
于靖忠失笑道:“你以为组织会给他磕胶囊吗?”
张顺显然没get到笑点,茫然的回望他。
“——我的意思是凤四犯的不是什么大事,组织早不追究了。”于靖忠笑了笑说:“他几周前确实回过北京一次,但很快又离开了。这些组长都是纪律非常松散的,来来走走没人能管住,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确切去了哪里,只听周晖说他们吵了一架,然后凤四一个人去了‘地狱道’,去找一个叫梵罗的人。”
——去找魔尊?
张顺心里一跳,不由自主问:“周晖和我哥为什么吵架?”
于靖忠欲言又止。
张顺顿时气血上涌,无数不祥的猜测跟蹦豆似的同时跃上脑海,立刻抓着于副开始追问。大概看他得不到答案坚决不走的架势,于副没有办法,才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你不要什么事都去问周晖……当年处里都知道,是他和第六组的九尾狐组长有一段儿,被凤四当场撞见,一怒之下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