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贺愠下一句便是:“饭后抽查你功课,错一处,一戒尺!”
小沙弥敬善觉得自己无辜极了,不就是一顿午膳么,还是他悻悻苦苦拎过来的,瞬间神色委委屈屈,憋得一头撞进了沈青稚怀里,抱着她的手臂可怜兮兮:“姐姐,师叔欺负敬善。”
贺愠见得委委屈屈缩在沈青稚怀里的敬善,他当场怒极反笑,他家娇滴滴的姑娘,他都没抱过。
这位九岁的小师侄倒是大胆!
这一刻,贺愠五脏六腑里,足足藏了两辈子的醋缸子这,打翻一地。
冷沉着一张脸盯着敬善,声音寡淡严厉:“饭后功课,错一处,一戒尺,外加抄写十页佛经!”
敬善只觉得晴天霹雳,他家师父都舍不得这般眼里罚他,偏偏他这位师叔却是最说一不二的那个!
三人一同用了素斋饭。
贺愠又亲手给沈青稚泡了一壶君山银针,而后递了一卷书册给她,便真的在临窗的书案上,开始抽查敬善的功课。
整个午间,敬善背书背得磕磕绊绊。
贺愠手握一卷书册,身前的书案上放了一根,不知从哪处折下的竹条。
他倚靠在临窗的书案上,瞧着斯条慢理的翻阅书册,面上的神色也是漫不经心,还不时悄悄往沈青稚那处看去。
但是!这其中但凡敬善背错一处,他便会薄唇微微一勾,毫无感情报数!
敬善足足背了一个时辰,也担心受怕了一个时辰,就在他憋红了眼眶,为他即将开花的手掌心默哀的时候,贺愠却是突然起身,步伐轻缓走到了沈青稚坐着的地方。
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不知何时趴在一旁的长桌上睡着了。
如墨般的发丝,垂在天鹅颈处雪嫩肩膀上,纤长的睫毛就似眼皮子上的小蒲扇,红唇微微,鬓云娇乱……
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一卷,瞧着便极为枯燥乏味的书册。
贺愠轻手轻脚,拿了沈青稚手中的书卷,而后俯身,掩去眸中异色,几乎是颤着手把这个妄想已久的人儿搂进怀中,再小心的抱了起来。
他哑着内心几乎是喘不上气来的颤栗,漆黑的眼眸里这一刻凌厉孤傲,更深处是低到尘埃里的欢喜,缓缓转身,把娇俏的人儿放到了临窗的一张软榻上。
“师叔……”敬善小心上前,手里抱着一大团从贺愠床榻上拖过来的锦被,献宝似的递了上去。
贺愠瞧着敬善手里头抱着他床榻上的锦被,他心底略微一颤,涌起密密麻麻的情绪,面上却无表情接过,小心翼翼的给沈青稚盖了上去。
敬善眼中一喜,正要说话。
贺愠抬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极低:“回你师父那。”
“那师侄今日功课?”敬善眼中透着期待。
贺愠看着软榻上睡得安稳的小姑娘,抬手给她掖了掖被角:“今日戒尺便免了,但罚抄袭的书册,三日后交给我,功课还要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