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苓绾靠在一绯色团花软垫上,眸中带着极浅的沉色,却不知如何开口。
前些日子,她与沈青稚一同受罚,后头二人一同生病。
她身子骨好,又加上跪的是万福堂花厅里,花厅烧着地龙,比不得小佛堂的阴冷,前儿差不多大好了,她却不敢来沈青稚这处,就怕把身上还未好全的病气传染给沈青稚。
今日出门,去老夫人院里请安,却从另外几位堂妹口中得了些消息。
沈青稚瞧着沈苓绾的神色,她小脑袋如猫儿撒娇一般,蹭了蹭:“大姐姐可是遇着难事了?”
沈苓绾深吸口气,话音轻颤:“妹妹养病这段时日,可是有听得外头的风言风语?”
她生病这些日子以来,被沈言珩护得极好,加上青琼居上下的丫鬟,都是她自己从江南带回来的心腹,自然不会把外头那些令她烦心的,风言风语传到她耳边。
沈青稚眉头微微一拧,八成也猜到了什么:“可是外头传了,对我名声不太好的风言风语?”
沈苓绾点头道:“可不是,赏花宴那日的事儿也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如今全上京都知晓,你自小养在乡野庵子,是个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的性子。”
“本来这话也不会有人全信的,偏偏三皇子昨夜在外头喝花酒,不知怎么的喝上了头,也掺和了说上几句,这事儿就越传越离谱了。”
沈青稚面色神色清冷,好似这被毁了名声的人不是她一般:“三皇子可是说了什么?”
沈苓绾深吸口气,语气恨恨道:“三皇子说,你与丹阳长公主嫡子贺愠一般,正巧了都是长于乡野,你们二人正是绝配!”
沈青稚眉梢一挑:“大姐姐可是见过贺愠?”
沈苓绾赶紧道:“不曾,那位贺大人自来隐秘,别说是我们这些闺阁女子,恐怕就算是朝堂中,见过他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但这上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心狠手辣,最冷厉无情。”
沈青稚稍稍松了口气:“不过是三皇子随口胡说的东西,就算那贺愠真如外头所传那般恐怖,那又如何,难不成我因着传言就真的嫁给他,那大姐姐不必如此紧张。”
沈青稚不问还好,这一问沈苓绾当即红了眼眶,声音都带了哭腔:“今日我偷听了祖母和母亲的谈话。”
“祖母劝母亲说,三皇子定是瞧不上你了,若是丹阳长公主能瞧得上你与贺愠般配,公主府的人能来求娶,她定会答应。”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虽然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看着不过是老夫人徐氏一厢情愿。
但是贺愠年近三十未娶,在上京传言里更是恶名昭著,难免大长公主会降低要去,打上沈青稚的主意。
沈苓绾一想到自己嫡亲的妹妹,这般娇娇弱弱,若是嫁给贺愠那般乡野痞夫,还能活得下去?
沈青稚宽慰一笑,反过来安慰的拍了拍沈苓绾道:“姐姐莫要担心,若是真的这般,我就往外祖母家宣平侯府一躲,祖母还能真的去宣平侯府抢人?”
话是这般说没错,淮阴侯府不能去抢人,但不代表大长公主府不能。
沈苓绾压了慌乱的思绪:“这也许只是我多想了,我们这般身份,还是闺阁里待嫁的姑娘,怎么会与贺大人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