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丽质只眼神恍惚一瞬,便笑了笑,道:“若大监还能见到裴将军,劳烦替我向他道一声谢。归来时,他急着赶回蓝田,我未曾来得及言谢。”
她是千万人唾骂的祸水,天子也好,睿王也罢,没人在乎她的心,她的命。
如今,连她自己也不在乎了。
只有那位年轻的裴将军,在她狼狈不堪时,将外衫解下,将她包裹住,挡去了无数肆无忌惮窥伺的目光。
尽管他的眼中也有与旁人无异的鄙夷与不屑,可无论身边将士如何劝他不必理会她这个已被天子抛弃的妖艳妇人,他仍是一言不发,亲自将她送回扶风城。
如今她终要赴黄泉,再没别的憾事,唯欠他一声“多谢”。
何元士怔了怔,手上用力之前,轻轻道了声“好”。
屋门紧闭,外头守卫的将士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隐隐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双腿不住蹬动地板的声响。
片刻后,所有声响都消失了。
三人抬着一具被缟素盖住的尸身出来,匆匆移至不远处的沙土地,拾起铁锹,一铲子一铲子地将沙土丢到那尸身上。
沙土地上渐渐堆出个土堆来,那一片缟素也慢慢被掩埋,唯一截雪白皓腕还露在外,腕上一只羊脂玉镯,闪着幽幽光泽,凄寒清冷。
月光洒下,万籁俱寂,空气中仿佛还萦绕着女子悠扬悱恻的吟唱,经久不散。
她半仰着脸,双眸微闭,承着男人的亲吻。
唇瓣相触之间,温热柔软,带着幽香与酒意,令人醺醺然沉溺其中。
裴济双手掌着她的腰背与后脑,分明已经烫得像要把她的衣物灼穿,落下来的吻却仍是极其克制。
他一点点细细吻着,像在证明什么,只敢吮她唇边清透酒液,再不敢深入。
早已晕开大半的胭脂又更模糊了几分,他缓缓退开些,低头俯视她精致艳丽的面容,黑黢黢的眼眸深邃得像能把她吸引进去。
“你看,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嗓音低沉喑哑,带着几分压抑与告诫,似乎要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
如此美人在怀,哪里能真的坐怀不乱?
可他偏偏连这样逾越的举动也做得这样克制。
他看似大胆放肆,实则放在她身后的一双大掌几乎没挪动过。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
丽质一双杏眼眼梢微勾,带着点蒙蒙雾气,就这样固执而冷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裴济脑中忽而闪过半月前的那场旖梦,眼神不由一闪,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恐慌。
他压下心底躁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忘却手掌间她柔软纤细的躯体传来的温热触感,沉声道:“不论从前如何,娘子如今已是陛下的人,陛下中意娘子,娘子不该再有别的心思。”
这话也不知是对她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颇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丽质嗤笑一声,红肿的眼眶闪过一丝嘲讽,方才的脆弱与孤冷已消失不见,重又恢复成妩媚又风情的模样。
她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伸手轻抚他面庞,纤细的食指擦拭着他唇角浅淡的绯红胭脂,若无其事道:“太液池边的羽林卫侍卫,每隔两刻巡逻一次,对吗?”
裴济蹙眉,掌着她娇柔身躯的手掌慢慢放开,欲往后退开:“平日两刻,今日三刻。”
今日七夕,侍卫中不少被调至麟德殿附近和掖庭宫附近,协助内侍省防范走水。
丽质将垂落在颈侧的发丝拨了拨,闻言冲他勾唇一笑:“如此更好。”
“娘子——”
裴济被她这一笑勾得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要后退几步远离她,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她从桌沿之上轻巧跃下,一下靠到他身前,伸出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凑近他唇边,吐息轻柔,语调狡黠:“裴将军,还剩两刻时间,妾想试试,将军到底是不是好人,若不是,妾求之不得。”
说着,不待他反应,便紧紧贴上去,仰着头主动含住他的唇瓣。
她唇齿间带着芬芳酒意,一口一口渡给他。
裴济觉得心口一直隐秘燃烧的那一把火,触酒即燃。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开。
方才是自己主动,他尚残留理智,能克制自己,此刻却是她如此热情地主动纠缠,一下令他头晕目眩,招架不住。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再度伸手,搂住她的细腰,带着她的身躯紧紧贴向自己。
双手在她腰间与背后不住游移摩挲,揪扯着单薄轻软的衣衫,方才的克制与压抑已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