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神宫寺奏是那种有什么大事都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人,他太独立了,总是一个人走在前面,这种习惯虽然慢慢有所改变,但还是存在。
现在看来,能够伸手抓住他的人也只有太宰治了。
“那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太宰治又揪下了一片叶子,本就稀疏的盆栽愈发显得光秃秃。
森鸥外看得肉疼,沉吟着问道:“……是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这事也没什么不好告诉对方,太宰治撕扯着手里的叶片,说道:“是昨天抓住的魔人告诉我的,其实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然后当时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存在,现在还在秘密收容所里。”
森鸥外闻言挑了挑眉,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所以他向你隐瞒了这些事……”
他一时无法评判,换做是其他人,大概率是不会把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轻易透露出去的,至于另一个人形兵器……好像也没有必要提及?
“前一件他承认了,问题是收容所里的那个……”还有他的人格意识究竟是怎么回事。
森鸥外差不多理解了,这又是太宰治一个人胡思乱想而陷入了死胡同,解决办法也很简单。
“太宰君,既然你这么在意的话不如自己去找线索吧,相信在这之后就能和神宫寺君说明白了。”
“那个废弃研究所查不到东西,应该是转移到收容所里了,不过那是政府设立的机构,要混进去好麻烦的……”太宰治把撕碎的叶片撒在桌面上,随后一手托着下巴,像是在嫌麻烦。
原来早就在考虑这件事了么……所以来他这发牢骚就是为了拿到便利的通行证么?
森鸥外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我这里正好有个和政府对接的合作方,我把你介绍给他们,能不能行就看你的了,太宰君。”
“这多麻烦啊,”太宰治脸上的苦恼稍稍散去,嘴角向上勾起,“森先生直接给我个工作证就行。”
他就知道这小子会得寸进尺,那句麻烦也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即便这样还是觉得麻烦……
虽然这对森鸥外来说也只是多打一声招呼的事,但不影响他腹诽太宰治这种占尽便宜的行为。
他刚应下这件事,太宰治就拍拍手走人,毫不留恋。
在角落里画画的金发萝莉在对方离开后嘀咕了两句,森鸥外讪笑着宽慰了几句。
从森鸥外办公室出来,太宰治已经平静很多,随后带着自己的小队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去处理那些新成立不懂规矩的组织。
在小队成员行动的过程中,太宰治靠在边上和织田作之助闲聊,耳边是殴打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降雨声。
“之前我打电话叫芥川出来做任务,结果他跟我说学校有活动来不了,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很过分?”太宰治双手交环在身前,神情恹恹,“都是奏把他们惯成这样的,一个个都无法无天了。”
织田作之助听了前一句还以为他在抱怨芥川龙之介的事,还想说人家学校里有事情不能来挺正常,然后就听到他说出了最主要的想法。
哦,又是神宫寺……
“你……在吃醋?”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这么说贴不贴切,但有点像是这一回事。
不过讲道理,一直以来被惯得最厉害的,难道不是太宰治自己吗?
太宰治听到这句话愣了一瞬,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你在说什么啊织田作?我,我和奏的关系怎么能说是吃醋……”
他就是看那些被奏照顾的人不爽。
“啊……不可以么?”织田作之助有些迟钝地说道,“我以为你们关系那么好,也可以这么说呢。”
关系好……
太宰治垂眸思忖起来,他和奏之间门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
家人吧,奏之前就说过想和他成为家人。
他们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一起做很多事……
他很享受被对方关注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在意对方,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
貌似仅仅是家人……还不够……
太宰治想不出自己希望和奏发展成怎样更进一步的关系,只有一个问题在脑海盘旋。
“关系好的人之间门不能无话不说吗?为什么要隐瞒?”
织田作之助闻言以为是在问他这个问题,略作思索后回答道:“或许……是不想让那个人担心吧。”
“……”太宰治抬起眼眸,无声地眨了眨,又抿起嘴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答案了,他是知道神宫寺奏的性格的,对方总是瞒着他一个人办事,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在意。
看来这次也要他自己去搜集线索了,到那时对方总会愿意和自己谈这些事了吧?
等房间门里的动静停下来,太宰治便走进去,绕过地上歪七扭八躺着的伤员,来到被揪着衣领按倒在桌面上的小组织头领面前。
他摆摆手,按着那人的部下就松开了对方。
“在横滨做黑手党是有规矩的,我们只警告一次,下次再不懂规矩……就不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了。”
太宰治神色淡漠地打量着对方青紫的面容,勾起嘴角继续道,“你们之间门有一个泄密者,是他为了好处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你猜猜是谁?”
这话一出,这个小首领登时怒了,原来事情会这么快败露,是因为有内鬼!
织田作之助看着因为少年一句话而互相猜忌的众人,眉心微微蹙起,对在一旁看戏的少年压低声音道:“太宰……”
“有什么关系?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过都是些蛀虫罢了……”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光暗示性地看向某个组织成员。
他说完,就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房间门门口。
这时,因为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而被怀疑是泄密者的人浑身一震,他看向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黑发少年,目眦欲裂,呼吸越发急促。
“不是我……我没有泄密……是他在骗我们!”
那人知道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要被自己的同伙杀死,然而眼下他只有一个选择。
在港口黑手党其余的人准备离开时,他倏地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取出枪,大喊一声指向站在门口的太宰治的后背。
“别动!你向他们说清楚!我没有泄密!你是不是在包庇真正的叛徒?!”
小队成员见状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这人在衣服内兜藏了把枪。
织田作之助差一步就能制止对方,听到了上膛的声音后,只能站在原地寻找其他时机。
为了以往万一,他藏在另一侧的手悄悄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向神宫寺奏发送了紧急信号。
太宰治缓缓转过身,神色沉静地看着被逼入绝境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忽地笑了一声。
“这是你们内部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泄密者联系的人不是我,但你情绪这么激动……难不成真是那个人?”
“不是我!”那人听完他的话更为激动,握枪的手因为受伤而微微颤抖,“你要害我,也别想活着从这离开……”
说话间门,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又收紧了些,随时都可能彻底按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持枪的人和太宰治身上,知情的织田作之助希望后者能直接解释清楚,将这危机化解。
然而太宰治仍然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无机质的鸢眸凝视着冰冷的枪口,一字一顿道:“我就站在这里,你可要瞄准了……”
“打这里。”他说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太宰……”
织田作之助知道他又开始了,准备替他来向这人解释,尽快将事情解决。
他还未能开口,只听那人发出一声怒吼,随即按下了扳机,炸起雷鸣般的枪响。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白光从窗外穿入室内,径直和那枚子弹的轨道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只一眨眼的工夫,子弹便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射入斜上方的墙壁,留下明显的弹孔。
开枪的人正疑惑,就别破窗而入的声音吸引,刚要看过去就被一道残影夺去了手中的枪,同时也被按倒在地。
那道残影动作极快,待所有人捕捉到时,就发现那是一个身穿正装的少年,对方站直了身体,单手将弹匣卸下,随后就将空枪丢到一边。
对方貌似就是这么从雨幕中赶来,身上都被雨水浸湿,脚边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水滴。
“首领。”小队成员看清了对方的脸后立刻恭敬唤道。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沉声对神宫寺奏说道:“这次是我的疏忽……”
神宫寺奏抬手制止了他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话,转身对面露惊愕的小组织首领淡声道:“你们从今天起彻底解散,不要再有联系,不要在横滨逗留。”
“……”小组织的首领一脸茫然,怎么就突然要他们解散了?
然而这事他根本阻止不了,没有港口黑手党的许可,任何组织都待不下去。
原本只是来警告他们的成员现在又开始忙活了,忙着把他们的东西收拾起来,连人带物赶出横滨。
既然组织都不存在了,也就没必要再抓叛徒了,组织成员仍想不通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神宫寺奏说完话就从房间门离开,路过门口的太宰治时并没有理会,径直越过了对方。
即使在他出现时,太
宰治的好感度上涨了2点。
看着无视自己走了出去的银发少年,太宰治刚泛起涟漪的心忽地一沉,有些郁闷。
织田作之助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低声道:“太宰,回去后向他道歉吧。”
“为什么?”太宰治不解,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突然就不理他了,还要让他道歉。
他明明做什么都会被奏包容谅解的……
“总之道歉就对了,就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在织田作之助看来,神宫寺奏这样的反应就预示着风雨欲来。
“……”
太宰治缓缓眨着眼,没有出声。
他和织田作之助一同走出小组织的据点,远远地就看到独自走在路上的银发少年。
雨还在下,这一片也没有行人,让他的背影看上去带着几分寂寥。
太宰治拿过织田作之助递来的伞,快步向银发少年跑去。
在即将来到少年身边时,他唤了对方一声:
“奏。”
他正要把伞打开供两个人撑,就忽然被对方揪着衣领向后推去,重重撞在墙面上。
太宰治脑袋磕在墙上,痛得恍惚了一瞬,刚回神就对上银发少年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太过锐利,如同冰冷的手术刀割在他的脸上,让他一时忘记了脑后的疼痛,只觉得心脏骤然被什么揪紧,传来闷闷的痛。
大概是衣领被紧紧攥着,让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随后,他就听到少年前所未有的冷淡语气响起:
“太宰治,你玩得开心吗?”
“……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