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神弃之子(1 / 2)

神宫寺奏落座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彻底止住,或震惊,或兴奋,都觉得这次审判会议不会简单。

五条景义面色阴沉地盯着黑发年轻人,眼里聚满阴霾,心中暗骂刺杀的人粗心大意。

咒术局总监没多说什么,在所有人都自觉安静下来后让负责搜集罪状制定判决的督察部先开始说话。

作为督察部长,神宫寺奏几乎全程都在讲话,因为中毒导致的呼吸衰竭和肌肉无力让他不得不加快呼吸的频率,这样才能保证把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表达出来。

而会议持续时间较长,他为了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精神与体力撑到最后的判决结果确立,在过来之前还让医务人员给自己注射了刺激神经兴奋的药物,所以现在还处于一个格外亢奋的状态。

在他陈述完五条景义等人的罪状后,一些五条派的拥护者就指出他手中证据不足以佐证,认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强词夺理。

会议到这里,一切进展倒是正中五条景义下怀,他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神宫寺奏,只能赌对方并没有所谓的人证。

五条悟提供的证据虽然有力,却与杀害构陷的罪名没有关联,还威胁不到他。

面对质疑,即使神宫寺奏制服外套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体温忽冷忽热,心脏跳动速度维持在一个较快的频率,藏在身后的手指也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他依旧表现得游刃有余,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地让候在门口的部下将自己藏匿已久的证人带进来。

再度见到本该死去的前同事和其他受害者,不止是五条景义,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竟然真的还活着!?

这件事过去都快有半年了,伊东摩耶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谋划着什么了吗?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看向黑发年轻人的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深深的忌惮。

对方一直以来的表现,让他们感觉对方就像是无时无刻潜伏在暗处,将他们犯下的罪状事无巨细地记录,然后在不知道哪一天突然扼住他们的咽喉,让人防不胜防。

这哪里是什么鹰犬?分明是无声无息将人吞吃入腹的魔鬼……

五条悟旁听会议到这里,也不由对黑发少年的办事能力另眼相看。

若是能忽视掉对方为加茂效力和之前的那番话,他会毫不吝啬给予夸赞,并主动与其交好。

但现在也只是心情郁闷地哼了一声,然后在会议结束后找机会调侃揶揄几句。

审判会议的讨论又向着神宫寺奏的一方倾斜,在有力的人证加持下,五条景义初次显露了慌乱情绪,隐晦的目光频频望向不言不语的总监。

总监一般不会发表意见,所有干部和长老会成员的声音取决于他的决断。

眼下已然出现一面倒的趋势,五条景义心里凉了一截,顿感大势已去。

昨晚组织了暗杀的干部也被揪了出来,对方与五

条一派的勾结摆在台面上,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

这样一来,谋害未遂,又被抓住把柄,五条景义更是罪加一等。

最终,在众干部的默认与总监的宣判下,神宫寺奏对于五条景义的判决书顺利通过。

五条景义的长老会核心成员身份将被收回,并关入深室6年。

这无疑也是五条一派的裁决书,他们主要倚仗五条景义的暗中帮扶,如今主要支柱被夺走权利,他们就如一盘散沙,再无影响力。

加茂家主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在这之后,咒术局再没有能和他的家族势力抗衡的存在。

会议结束,干部和长老们相继离场,受审的五条族人们也都被带下去根据判决书予以发配。

偌大的会议室很快就只剩下神宫寺奏和五条悟二人。

在五条景义被带下去的时候,对方和之前每个被审判定罪的人一样,看着神宫寺奏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并且十分慷慨地送出了宝贵的恨意值。

【恨意值+8】

【当前恨意值:44】

这个数值在系统的判定中已经是比较危险的了,对神宫寺奏发出第一次警示:

【检测到恨意值较高,第二次触发过半恨意值,负面效果持续时间将大幅度增加,若不尽早消除将会影响任务进度,请宿主重视!】

神宫寺奏对这个警示毫不在意,他倒觉得这种性质的负面效果挺有意思的,只要不是皮肤饥渴症这种让人头脑混乱的效果就都能接受。

他还是喜欢给自己找罪受,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承受这样的痛苦,就好像大家对他的怨恨都化为实质作用在身上一样。

就好比他现在,兴奋剂的效果还在,从会议后半段开始,呼吸就因为频繁不间断地讲话而变得急促,像是氧气供应不足的反应。

直到会议结束他才将紧绷着的神经松开,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然而无论他吸入多少空气,都没有氧气供应上来的感觉,反而是越呼吸,越觉得氧气不足。

神宫寺奏急促喘息的同时,手脚也变得冰冷麻木,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呼吸过度了。

他抬手试图捂住嘴减缓症状,但手指使不上力气,无法严严实实地捂住,头脑也开始变得昏沉。

要先从这里出去……

神宫寺奏控制身体勉强站了起来,下一刻却撑着桌面低头喘气,身子也随着呼吸频率快速起伏。

五条悟从阶梯上走下来时就看到黑发少年的异状,眉心稍拧,虽然厌恶这个人但还是问了一句:“喂伊东,你这什么情况?”

明明会议期间都表现得很正常,也不像是带着伤的模样,怎么一结束就喘不上气了?

黑发少年极力控制着呼吸节奏,但也只能做到出声回应,压抑的低喘混杂在字句之间。

“哈……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五条悟听着可不像这一回事,目光落在少年低垂的纤细

脖颈上,见上面沁出细密的汗珠,少年裹在制服中的消瘦身体也像是在用尽所有力气吸入所有空气一般颤抖起伏。

五条悟巡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可以充当纸袋的东西。

他完全可以现在出去把伊东的部下叫进来,但耳边急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少年撑在桌面的手也用力扣紧,身体在渐渐向下滑落,捂着嘴的手也似乎因为麻木无法捂紧,感觉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在心里烦躁地啧了一声,五条悟向黑发少年伸出手,扣住对方的肩膀使人面向自己,随后伸出另一只手捂向对方的下半张脸。

五条悟宽大的手轻易就盖住了少年的半张脸,拇指掐着对方柔软的面颊,连一点缝隙都没留下,手掌下是少年自己的手,触感微凉,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抖痉挛。

神宫寺奏也因为这个动作抬起了下巴,原本捂不严实的嘴巴被五条悟的大手捂得严丝合缝,每每想要大口吸气都无法得到满足,缺氧般的意识混沌令他无意识地喘息。

这个调整的过程也不好受,身体本来就叫嚣着想要吸入更多空气,现在却不得不将最方便吸入的口封住,只能发出闷闷的呼吸声,身体依然竭力起伏着。

黑发少年仰起下巴如同濒死的天鹅一般伸长脖颈,细腻晶亮的汗珠顺着微微凸起的喉结滑入扣紧的衣领,将那片衣料洇湿,额前发丝也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垂落在稍显迷蒙的黑眸前。

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皙,在呼吸不畅的状态下更是透着瑰丽的薄红,耳尖、鼻头包括纤细的手指关节,都浮上了柔润的淡粉。

和平时的状态截然不同,没有游刃有余的自得,没有那不顺眼的轻笑,平静又茫然地发出细碎的喘息,如同无害的可以轻易拿捏的小动物。

意识到这个念头后,五条悟目光微滞,心情怪异地撇开了眼,嘴上冷硬道:“我是看你这次做得还算让人满意,勉为其难帮你一把,之后我还是会一直盯着你,给我注意着点!”

神宫寺奏听了个大概,也无法出声回应,只眨了一下被生理性泪水浸湿的睫毛,接着又短促地喘起气来。

虽然五条悟的手和对方的嘴之间还隔着少年自己的手,但那双手根本用不上劲,手指都合不拢,湿热的气息还是会穿过指缝落在他的掌心。

即使开启了无下限术式,不会沾上对方在艰难喘息时带来的湿意,却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温热的气息。

一下一下地拂在手心,明明他只是简单地捂住少年的嘴,却莫名有种心弦被撩动的感觉。

五条悟暗骂了一句,他只不过是意外撞见了伊东与另一个男人的场面,现在面对这样的伊东却不自觉想起那时的画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头脑像是一点也不清醒似的,竟然冒出了这种无厘头的念头。

在黑发少年渐渐恢复正常呼吸节奏的期间,五条悟想了很多,最终将其归结于他能在伊东摩耶身上看到奏的影子这一点上。

若是这样想的话就能解释得通了,他只会在面对奏

的时候产生悸动的感觉,虽然很讨厌伊东摩耶,但对方某些方面确实很像奏,他会出现类似的感觉也是因为奏的原因。

偏偏是伊东……

如果是任意一人像奏,他都不会这么排斥,但这人偏偏是他目前最看不顺眼的伊东摩耶。

悸动与厌恶同时交杂在一起,另五条悟的脸色格外难看,在黑发少年差不多平复下来后便倏地收回手,也不顾对方能否站稳,转过身不去看他。

“那个空出来的位子已经被我盯上了,你不要擅自插手,知道了吗?伊东……”

神宫寺奏踉跄两步才扶着桌面站稳,抬手擦去嘴角的津液,声音稍显微弱,“如果五条家主能通过选举,这位置自然是您的……”

五条悟再次听到这令人心烦的口吻,仿佛什么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想起对方刚才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捻动了一下,随即快步离开空旷的会议厅。

眼不见为净……

刚走出去,五条悟就碰见正往这里走来的夏油杰,他从对方的紫眸中看到了一丝关切,只以为对方是在关心审判结果。

还没开口,就听夏油杰问道:“悟,伊东部长还在里面吗?”

五条悟压下心中的烦闷,点了下头,“在里面……”

后面的话还没问出来,眼前的人就疾步越过他走了进去,身形一晃带来一阵风。

“?”五条悟面露疑惑,对夏油杰这么急迫的行为感到奇怪。

就算是要和伊东摩耶建立起联系,也不至于这么卖力吧?

五条悟双手交环在身前,触碰过黑发少年的手兀自捻了捻,然后抬起来,心道上面一定沾到了对方喷的香水味。

他撇嘴露出嫌弃神色,鬼使神差地耸动鼻尖嗅了一下,拧紧的眉心倏地松开。

竟然是另一种香气……

和之前闻到的怪异花香味完全不同,是一种奇异的幽冷气息。

这种气息,他只在奏身上闻到过。

五条悟神色冷凝地回过头,看着和夏油杰一同走出来的黑发少年,目光中满是探究。

伊东摩耶和奏究竟存在着什么关联?

神宫寺奏拒绝了夏油杰的搀扶,坚持靠自己走出了会议厅,脚步看起来还算平稳,但在夏油杰眼里却是虚浮无力,心中担心不已。

今天早上起来奏就没停下来过,甚至还注射了具有成瘾性的药剂以保证撑过这次会议,在身体本就虚弱的状态下无疑是对自身的巨大消耗,药效结束后恐怕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但是奏对此却满不在意,似乎比起眼下的计划,他的身体只是廉价的消耗品,不惜掏空自己也要把每件事做到最好。

面对这样的奏,夏油杰只剩下无处安放的疼惜与自责。

他除了跟在对方身边时刻关注情况,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出去时五条悟还站在那里,夏油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在黑发少年身后站定。

神宫寺奏抬头看向目光复杂的五条悟,见他捻手指的动作,便以为对方是在嫌弃自己留在上面的气息。

毕竟就算有无下限术式隔绝,也还是会有感觉和残留,换作是他自己也会厌恶。

“刚才的事,是我的问题。”神宫寺奏说着扭过头,藏在黑色碎发下的雪白耳廓仍透着薄红,“还请五条家主见谅。”

他对于自己呼吸衰竭的症状还是了解得太浅了,只知道在说话时吸入更多氧气,不成想最终会导致过度呼吸,也算是在五条悟面前出了一次糗。

“…………”五条悟没想到对方再开口会是道歉,心中异样的感觉更甚,“你到底什么情况?不会是中了什么术式吧?”

刚才就想问,但碍于他心中的强烈排斥,最终便不了了之,现在心里更多的是疑惑。

神宫寺奏苍白的脸上抿着淡淡笑意,“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您不用担心。”

“我才不是在担心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五条悟眉心一皱,抬起下巴俯视对方,“我可是巴不得你早点下台呢。”

只不过是因为和奏有些相似之处,让他心中的情感判断有些失衡,说到底还是对奏的情感影响了他对伊东的态度。

“那看来我得要再加把力了,多谢五条家主警醒。”黑发少年稍一颔首,便从五条悟身边走过。

五条悟神色带着几分不愉,但还是在夏油杰路过自己的时候和对方视线交汇,想让对方把近日在伊东摩耶身边了解到的事分享给他。

夏油杰面上眨眼答应,内心却选择将奏的事尽数掩盖起来,不能让悟知道,并不是不信任,而是顺应奏的意愿。

一路上,夏油杰都在努力按捺自己想要扶住或抱起黑发少年的想法,直到走回办公室,他跟在少年身后关上房门,随即伸手扶住了对方几乎摇摇欲坠的身体。

夏油杰按在少年后背的手指触及一片潮湿,心脏猛地揪紧,扶着人坐在了沙发上。

看着呼吸微弱的少年,他忍不住握住对方微凉的手,“伊东部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都是正常反应。”神宫寺奏对这种既清醒又混沌的状态接受良好,唯一难受的是身上的衣服被汗打湿,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睫低垂,目光有几分涣散,手指正颤抖地解开制服纽扣,动作有些僵硬。

夏油杰见状便伸手帮他解开纽扣,又扶着对方虚软的身子将外套脱下,温热干燥的手不由抚在少年汗湿的后背上。

下巴几乎贴在了对方颈侧,香水味被汗水冲淡了些许,掩在其下的冷香弥漫在鼻尖,夏油杰眸色渐沉。

“伊东部长之前在会议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神宫寺奏伸手推了把他的肩膀,他现在身上都被汗浸透了,夏油杰还这样抱着他,真是一点也不嫌弃……

被夏油杰扶着肩膀坐直,神宫寺奏语气平静道:“只是出现了过度呼吸的症状,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夏油杰闻言眉心拧得更紧,心里知道这在浑身无力的少年身上出现会是多么危险的情况,所幸当时会议厅里还有五条悟,从二人的对话来看,五条悟应该是做了什么帮助奏渡过了这个意外状况。()

想到这里他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既在意五条悟是怎么做的,又庆幸对方在那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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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神宫寺奏进入了浴室,却被告知他可以自己洗。

夏油杰怎么能放心让对方在这种状态一个人洗,握住少年的手,微微俯下身用关切又专注的目光望着对方。

“伊东部长,我很担心您……”他的声线带着好听的磁性,那双狭长眼眸含着温和情绪时,仿佛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

神宫寺奏的视线虽不能明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神,却从声音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关怀,不太习惯地偏过了头。

被对方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指想要蜷起,却只是微微蹭了下对方的皮肤。

对方说他很担心……

他这样的人也值得被这样关心吗?

神宫寺奏一心想将自己从所有人面前推远,结果却被对方这样捉住了手,推不开,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告诉自己,这是在任务世界里,稍微贪心一点、厚着脸皮接受对方的关心是可以被允许的……

毕竟在对方看清自己的真面目后就会收回这些温暖的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