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发现入侵者,警告——】

郁和光垂首片刻，沉默关掉了警卫系统。

公寓管理人匆匆爬上来，只看见青年独自站在走廊上,公寓门在他身后半开，家务小机器人勤勤恳恳拖地。

管理人疑惑：“您没事吗？我接到了警卫系统的通知……”

“大概是这小东西误触了。”

青年拖鞋轻踹小机器人，蛋形不倒翁滚了滚，扭头仰脸看青年,抓着小抹布的机器人艰难点头,忍辱负重：[对，是蛋蛋，都是蛋蛋干的。]

“您没看见什么吗？”

管理人不放心,踮脚往青年身后张望：“如果有歹徒威胁你，尽可以告诉我。”

家务小机器人甩了甩小抹布，瘪嘴：[还有人能威胁他？]

打发走了管理人,郁和光弯腰抱起蛋形机器人。“还想告状，嗯？”

回身时顺便抬脚关上大门。

公寓内一片狼藉血污，惊悚堪称杀人现场。

郁和光垂眼注视,白一芜昏迷不醒。

“小A，你有什么想法？”

公寓里冷冷清清，只有郁和光与个人AI。

以及地上生死不知的白一芜。

“就算现在杀了他也没人会知道。”

郁和光抱臂：“我有很多种毁尸灭迹的方法，但没有一个人会在乎强盗团团长的去向。”

【已为您删除监控录像】

个人AI冷酷关掉“持有者如有违法犯罪活动，请及时上报”的提示。

【请选择您的杀戮方式】

郁和光：“……？”

“我是让你拦住我,没让你火上浇油。”

…………

白一芜睡了很久，感觉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无数杂乱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死人面孔冲他狞笑，土地开裂，天空赤红,燃烧的森林下是孩童的哭叫声。

他拼命向前伸出手，五指抠进泥土里咬碎了牙满口血气也艰难向前爬，眼前人影晃动如鬼影，逼仄黑暗令他窒息。

但有人拨开黑暗，俯身向他伸出手，桀桀恶笑中那双眼眸温暖明亮。

“郁……”

白一芜挣扎着仰起头，咬牙握向那只手。

猛地抓紧不放！

“我好心救你，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那声音悠闲带笑：“再不松开，我就要被你勒死了——小A不用杀，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

白一芜颤了颤眼睫，费力睁开眼睛的瞬间，光芒刺破黑暗，视野里倒映出青年俊秀的脸。

他呼吸一窒，紧抓着对方的手不自觉更加用力：“郁……”

“对，我，被你当死敌还会救你的好心人。”

郁和光半蹲在白一芜旁边，手掌搭在他额头上试探温度：“清醒了吗？清醒了就起来把医药费结一下。”

白一芜定神细看，喉结滚

动：“……郁和光。()”

他眼神复杂：“我怎么在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郁和光：“……别告诉我，你打算走失忆路线。”

白一芜昏迷了很久，几天内高烧就到45度又立刻跌进35度，体温反复大起大落像在玩过山车，连负责监控的家务机器人都被吓得呜哇大叫，半夜狂冲进卧室喊郁和光救人。

蛋蛋落泪：我不是家务机器人吗？什么时候这么可怕的事也归我了？

郁和光倒是悠闲，反正白一芜真的死了也无所谓。

他甚至没动白一芜，就把他扔在客厅的地板上，自己看书的间隙偶尔看看人死没死。

“没死就起来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在长生科技偷跑的人，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郁和光微笑：“死了就说一声，我让蛋蛋把尸体融了冲进厕所。”

白一芜捂着腹部艰难起身，打量着四周公寓的同时，也看见了镜子里形容枯槁的自己。

瘦了一大圈的人连下颌线都瘦得清晰可见，新换的衣服应该是郁和光的，宽松挂在身上，衣领滑落露出锁骨。

狰狞刀疤遍布身躯。

“我本以为这些是致命伤，但看伤疤愈合情况应该已经很久了。”

郁和光歪头：“你遇到了什么？白一芜，你应该知道从你主动送货上门开始，就失去了拒绝我的资格。”

白一芜平静垂眼：“一些，风霜而已。不值一提。”

“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一件事。”

郁和光还在等白一芜继续说，他却停顿不言。

“……？什么？”

白一芜苍白的唇咧开笑意：“突然想起来，我们好像不是朋友，你也不是能顾虑着不杀我的性格。告诉你，不就没了免死金牌？”

“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找你，这关乎你的命。但是为了我的命着想，还是等过几日我的人找到我再说吧。”

他笑眯眯歪头：“我只是想杀你，但还不想寻死。”

他随手捞起苹果，“咔嚓！”一口清脆多汁。

郁和光：“…………”

他冷漠转头：“小A，我们的杀人毁尸方案还有多少条来着？一并试试算了。”

郁和光一向认为白一芜有病，但重伤还坚持出现在他门前的敌人，依旧刷新了他对【有病】这个概念的上限。

——应该叫病入膏肓。

【持有者，为什么不杀了他？】个人AI问。

郁和光垂眼看着水池中打湿的纱布，鲜血在水波中扩散晕开。

白一芜身上流淌的血几乎淹没了整个公寓，难以想象人的身躯里竟然有这么多血，有几个瞬间他差点以为他撑不下来。

被连夜叫醒询问的吉什图还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想扔了研究来看他。

郁和光想让白一芜活下来。

“他的混沌度反向消失了，在没有孟白屿的情况下。”

他低声说：“并且，白一

() 芜在高烧中说了胡话。”

——【深渊之底有恶兽】

记录在郁和光的旧笔记本上，又在金字塔地底的深渊神殿里找到的铭文。

就连温不言等一众教授都未能翻译出已经失传的文字，只有神明亲口告知，所知者仅有郁和光几人而已。

相同的话，却出现在白一芜之口。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郁和光沉了眼眸：“他之前去过哪里？或者说……他究竟是谁？”

只剩下白一芜和家务机器人的客厅里，白一芜瞥见了桌面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纸稿。

他愣了下，手掌伸向摊开的旧笔记本又停顿半空。他在落进室内的阳光里收回手，在T恤上擦了又擦，才伸手向笔记本，指腹轻轻拂过已经泛黄的纸张，眼里浮现眷恋温暖的笑意。

“郁……”

[不可以偷东西哦。]

家务机器人仰头，认真：[偷东西就让警报系统抓你。]

“？”

白一芜嗤笑一声，屈指一弹给了家务机器人一个脑瓜崩：“你是什么东西？”

蛋形不倒翁左摇右晃差点晃晕了自己，呜哇大叫着郁和光救命。

【你救回来的-100000在欺负你的50000块】

个人AI：【你即将失去你的家务机器人——啊，已经失去了。】

郁和光：“？”

他反身折回客厅，就看见白一芜盘腿坐在客厅地面，在弹机器人玩。

蛋蛋往左晃，他就向右弹，往右晃就向左弹。

左右永动机。

看见郁和光出来，白一芜还笑眯眯主动打招呼：“你的机器人和你一样讨厌，哦对了，需要钱吗？”

郁和光还不等说话，就听账户一声“哗啦”钱落袋子声。

【您的账户到账1000000币！】

他：“？”

刚张口。

白一芜：“不够吗？”

【您的账户到账100000000币！】

“我对自己的性命一向不吝啬，一条命值多少钱我还是清楚的。”

白一芜笑眯眯点头：“郁，多少钱能买到你暂时的休战？当然别误会，我没想和你做朋友。”

“只是现在这个状况……”

他向公寓楼外漫不经心扫过一眼，转角处阴影晃动。他眉眼沉了沉：“恐怕不适合出门。”

…………

“吉什图半夜叫醒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出事了，你还好吗？”

晏止戈手指划过光屏，一连串滚动的数据页面停留在住宅区，[CA170区3栋公寓楼曾有入侵警报，被确认为机器人误触取消，家务机器人已经送检维修]

他看着结果汇报，眼神一暗危险：“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一些，不方便处理的大型动物。”

咬住的重音像某种暗示。

通讯对面却一切如常，郁

和光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笑起来时丝丝震动：“首席在新闻里忙得分身乏术，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难道是要邀请我加班？”

“不了，我现在可是在休假中。”

郁和光不给晏止戈询问的机会，果断拒绝：“有需要我会找你。”

晏止戈张了张口，光屏上已经显示鲜红感叹号。

通讯挂断。

他静静垂下眼睫，神情晦暗不明。

【您知道您现在看起来，像被抛弃的大型犬吗？】

个人AI：【哪有什么休假拒绝，只是不爱，喜欢你的人不会放任你等待——首席，你被抛弃了，噗】

光屏自动滑动，瞬间显示的一行行都是“被爱人抛弃了怎么办”“第三者插足的征召”“心理咨询预约”“怎样无痛自鲨”“火葬场”“墓地打折活动史低价！快来选购您心仪的坟墓”……

晏止戈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想被格式化就直说。”

个人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