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尸山后露出的,赫然是整间仓库的控制面板。
【M01号仓库启用命令:2041.06.11】
【安全防护协议开启中——启用时间:389年10月20天】
在看清面板上计数的同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睁大了眼。
“什么,意思?”
维克多喉咙发干:“这些尸体……这个混沌物仓库,从末日前就已经存在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穆勒看着控制面板的眼神震动,良久才艰难找回声音:“我从不知道,基地内还有这样的存在……前首领没有提起过。”
“或许,前首领自己也不知道。”
郁和光问:“整个改造机构一直都是长生科技控制的?”
穆勒点了点头,又随即摇头:“不,不算。”
山姆基地的前身,是末日前某超级大国的海军特种兵基地,早在20世纪大战时期,该基地就已经被改造为应对核冬天的末日堡垒——也只有末日前秩序世界的财力和指挥能力,才能建造起如此庞大坚固的设施。
没想到核冬天没来,另一场末日摧毁了世界。
“山姆基地虽然继承了帝国的遗产,但事实上,我们也有许多无法理解、没有权限进入的区域。”
穆勒皱眉,试图回忆:“长生科技主动选定了这片建筑群,从那之后,基地也放松了对这里的监管。”
“这些都是混沌物。”
郁和光摊开手掌,骰子展示了8点的混沌度:“很可能都是改造手术中的失败品。”
“我想……”
维克多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站在主控电脑前,恍惚如幽魂:“我知道原因。”
郁和光转身看他。
AI虚像重新浮现在维克多身后,微光触须轻柔漂浮着连接上主控电脑,三百多年没有维护过的防火墙在次世代AI面前不堪一击,一秒钟数亿次的计算下很快溃败,扒开外壳被迫露出内里。
维克多飞速调取主控电脑储存数据,无数代码如流星快速闪过,最后的闪回界面定格在最初——仓库被启用的第一天。
【欢迎访问国防部机密设施,请验证权……】
“星期日!”维克多一拳砸在面板上,眉目狰狞,“轰了它!”
AI高度集中的算力轰炸下,主控电脑的宕机数秒,“滋啦!”一声电流声响,屏幕上的黑色验证页面已经骤然散去,只剩一张正对着屏幕外众人的微笑照片。
以及——【生物基因自主进化研究实验】
“改造手术室并非前首领时期才开始使用。”
维克多缓缓转身,凄然一笑:“混沌物与人的融合、混沌改造,恐怕从2041年就已经开始了。”
“什……!”
但屏幕上一张张被调取出来的实验报告,是不容争辩的铁一般的事实。
【犹他州捕
捉怪兽T018号融合实验,改造对象列兵约翰·利尔……】
【密顿州农田怪兽Y011号新生儿融合实验,改造对象年龄8个月……】
【俄亥俄州石油泉怪兽H330号数据获取实验……】
……
详细的实验方案和数据记录,有些档案最后印着鲜红的【失败】,附带的照片里,赫然是遗弃仓库的怪异尸体的脸。
仓库内一时寂静了下来。
众人久久无言,只有屏幕不断闪烁的冷白光线打在他们脸上。
“2064年,异常事件在全世界范围内大面积爆发。这是经过全知AI确定的时间定点。”
郁和光的脸色难看到可怕:“如果这间实验室的历史被验证,那就意味着人类早在末日之前几十年,就已经得知了末日将会到来?”
维克多缓缓点头:“是这样。”
恐怕就连山姆基地自己也不知道,它继承的不止是一个军事基地,还有曾在基地内秘密进行的生物实验室。
“那张脸。”郁和光忽然皱了下眉,“还有实验室名称。”
“我见过。”
几人侧首看他。穆勒挑眉:“活在21世纪的人,你认识?”
“如果你是吸血鬼,我想,很多事倒也说得通。”
“我没有当面见过他,但是,我在别人的记忆里看到过。”
郁和光抬头,吐出音节:“博士的记忆。”
博士的老师,正是基因自主进化学科的创始人,而那张脸——“在苍山基地时,博士曾试图转化我,让我成为混沌物的养分。但链接是双向的。”
他说:“博士侵袭我的同时,我也看到了他最不可动摇的记忆。”
——博士的老师。
那位曾在2030年第一个提出医药末日论,又在2041年“跳楼自杀”的末日吹哨人。
“我追逐博士日久,对宿敌了解不浅。”
郁和光:“很难说博士后来的疯狂,没有对他老师死亡的愤怒。”
当时受博士记忆的影响,他只认为那位老师的言论妨碍了他者利益,所以被自杀。
但现在……
郁和光的视线缓缓转向屏幕,维克多已经及时将秘密实验室创始人的档案调出来。
卒于2041年。
“或许,是过河拆桥良弓藏。”
吹哨人满心欢喜以为有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感念于超级大国对他的认可,他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全部学说风险,鞠躬尽瘁建设秘密实验室,以为他将迎来的,是对医药变态反应的深入研究,他们将用实验室得出的结论拯救世界,阻止末日。
“前期的实验方案能看出有‘解药’的导向,但后面。”
维克多皱紧眉头:“在吹哨人死前两个月开始,实验就已经变了风向。”
改造,增强,战场投放,批量制造……
“实验室负责的,是改造人,生化战士
。()”
维克多凝重:“我还以为旧网域找回来的是电影,原来真的都是纪录片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谢枝雀瞥了一眼,维克多光屏里是医学书:《少年生化启蒙》
注:适龄10~16岁。
“这位吹哨人认为,过度滥用的现代医学影响生存环境,造成人类DNA序列突变异常,其中部分可以导致的结果就是怪兽——我们现在所说的混沌物。”
维克多掩唇沉思:“他认为,如果不能及时制止,杀死混沌物并扭转基因序列,一旦异常基因开始稳定遗传,人类就完蛋了。”
他扬起双手,上下嘴唇一啵:“嘭——世界末日了。”
郁和光皱眉:“医学末日论?准确吗?”
维克多点头:“是医学院官方备案的末日猜想之一,现在还有溯游医师认为,混沌物可能是人类实验的副产物,末日起源于秘密实验室的高危样本泄露……”
他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卡了壳。
郁和光脸色难看极了:“我们现在就在秘密实验室。”
提问:秘密实验室已经被证实是真实存在,那医学末日论还远吗?
维克多答:“不是吧……”
他眼睛里忽然没光了,喃喃:“医学院上大分,那科学学院怎么办?我的智械末日论啊——”
【谢谢,好AI不杀人类,只杀变态。】
AI冷酷:【为民除害。】
郁和光颔首:“辛苦你了,洛丽塔。”
【你们人类孕育变态也辛苦了——还有,我不叫洛丽塔。】
AI实时记录功能卡顿了一下,多了一行备注:郁和光[注:待杀]
“我不明白。”
穆勒努力听懂几人的谈话,但过量的信息在她脑海中如宇宙诞生的大爆炸。
她无法理解维克多口中繁多的专业术语,但她懂夺权。
“如果山姆基地有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为什么基地自己不知道?”
穆勒皱眉:“其他势力也从未防范过。”
“也不一定。”
维克多修长手指一滑,屏幕上立刻更新信息:“人无法理解认知之外的危机和机会。”
穆勒慢慢睁大眼——
屏幕上,赫然是这些陈旧手术方案的调取记录。
最新一条,只在十天前。
“十天?”她倏地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基地对改造士兵的需求旺盛,长生科技一直派医生团队驻扎基地,但十天前,他们忽然撤掉了大部分人手。”
那时穆勒初步夺权成功,她不掩饰自己对血肉改造的厌恶,长生科技的撤离未尝不是这个原因。
她本来并没有怀疑,直到现在……
“难道长生科技与山姆基地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秘密实验室?”
她错愕:“他们怎么知道秘密实验室的存在?”
郁和光摊手:“恐怕要问那位超级财阀了
() 。”
“就连博士(),也不知道这间秘密实验室。”
“但问题远不止如此。”
维克多捏了捏手指→()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深呼一口气:“如果基地真的从将近四百年前就已经接触了混沌,那混沌物早就在基地安营扎寨——”
“这里是巢穴。”
维克多闭了闭眼:“不可祓除。”
话音落下,来自溯游的几人安静无声,垂首默立。
穆勒尚在茫然,但他们却很清楚,形成巢穴是混沌事件中最棘手的情况。混沌犹如流水,水流所过,混沌物皆可抵达。
他们无法逃离。
“郁哥,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谢枝雀问。
他缓缓转身,看向背后的仓库。
顶棚一盏惨白射灯照耀,倒塌的尸体泛着冰冷死气的青色。
停尸间本应是最安静的地方,但此刻却有细碎的杂音响起。“咔嚓,咔嚓……”
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那种杂音也越发清晰。
“咔嚓,咔嚓。”
像什么东西……
“在动。”
郁和光看向尸山的眼神一凝:“尸体——”
骨爪猛地伸出拍在地上!
“……活了。”
腐烂得只剩下白骨的尸骸缓缓从尸堆里爬出来,骷髅抬起,黑黝黝眼眶空洞的直直望向弃尸房外。
维克多猝不及防与骸骨对上视线,一惊后退,却突觉背后冷飕飕像砸进了冰窖。
“维克多!”
郁和光眼瞳紧缩,眼疾手快一把拽回维克多:“你身后,别和混沌物对视!”
维克多踉跄砸在郁和光怀里,混沌侵袭带来的高热让这个怀抱异常温暖,但却无法让他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