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万事顺遂(1 / 2)

春三月,草长莺飞,风和日丽。()

马车内,沈晗霜正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春景缓缓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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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侧首问一旁的娘亲:“娘亲,我们此次给祖父带的醉明月有许多呢,我能拿一些吗?”

明怀音抬起眸子瞧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笑着揶揄道:“准备分几壶给太子?”

用意被点破,沈晗霜有点不太自然地回道:“既然他之前写信同我讨酒,就勉强给他一壶罢了,其余的我都要自己留着。”

“你才十四岁,兴许还能长个子,可不能贪杯。”明怀音不再多问,只是柔声叮嘱道。

沈晗霜笑着答应下来。

车内母女俩的话音刚落,隔着帷帘,沈晗霜的父亲沈瑾砚便意有所指道:“别只说女儿,你也得以身作则才行。酒多伤身,不可贪饮。”

“有父亲每日悉心顾着,娘亲不会做那些伤身的事。”沈晗霜亲昵地坐到娘亲身边,掀开帷帘看向正骑着马的父亲,笑盈盈地回他。

明怀音也从善如流地继续道:“我当然知道分寸,但你父亲是个老古板,平日里就爱念叨这些。”

一家三口,属沈瑾砚最是正经。他自幼受沈相教导,性子端方。在辞官与明怀音一起于各处经商之前,他还是朝中官员,习惯克己守礼。但他的爱人和他们的女儿都是在家人呵护下自由自在地长大,随性随心。

沈瑾砚平日里不会从旁干涉她们的喜好,但与妻女的身体有关的事,他总是会格外上心些。

夫妻多年,朝夕相伴,明怀音自然明白夫君的心意,但也偶尔会同女儿打趣他:“也就是我们母女俩有耐心听他唠叨,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不爱搭理他了。”

“父亲的酒量不好,一杯便醉了,体会不到我们的乐趣。”沈晗霜也调侃道。

“若让他听见你笑话他的酒量,回府后,他说不准会硬着头皮多灌自己两杯,以作自证。”

沈瑾砚但笑不语,颇有些无奈地侧首看向自己的妻女。

明家老夫人喜尝好酒,明怀音和逐渐长大的沈晗霜也随了她,偶尔会浅酌几口。偏偏沈瑾砚的酒量不佳,的确连今年才开始试着品酒的沈晗霜都比不过。

遥望远处的山林,沈瑾砚温声提醒道:“就快到长安城了,你们在车内歇一歇。”

明怀音也略带深意地笑着同沈晗霜说:“很快便能看见那个向你讨酒之人了。”

“娘亲又拿我打趣。”沈晗霜依偎着自己最亲近的人,软声撒娇道。

每年沈晗霜都会随父母离京外出几回,而每一回,祝隐洲都会在城门口送她和接她,一次都没有落下过。这已经成了她和祝隐洲共同的习惯。

马车外,听清妻子和女儿的对话,沈瑾砚不由得无声轻叹了一口气。

女儿就要及笄了,或许,当年皇室和沈家定下的婚事也快要落到实处了。

他和夫人都盼着女儿能得遇

() 良人,与好的夫君携手相伴余生,可一想到那时女儿便不会再长长久久地待在他们身边,沈瑾砚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城门外。

一身荼白色衣衫的祝隐洲长身玉立,安静地遥望着进城的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祝隐洲冷淡的眉眼倏忽变得柔和不已。

正掀着帷帘朝外张望的沈晗霜也瞧见了祝隐洲。她笑盈盈地朝他招了招手,很快便放下帷帘,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路旁。

待沈晗霜同母亲说过,提着裙摆走下马车时,祝隐洲正在同她的父亲寒暄。

见沈晗霜走近,沈瑾砚适时同她说道:“今晚家宴,别在外耽搁太久。你祖父和伯父他们回府时若见不到你,怕是要出来寻你的。”

沈晗霜的祖父他们休沐在家时,沈晗霜便只是会在城门口同来接自己的祝隐洲说几句话,随后同父母一起回沈府。而若沈晗霜的祖父他们还在外处理公务,便会由祝隐洲送她回家。每回都是如此,沈瑾砚也已经习惯了。

“好。”沈晗霜笑着应下。

祝隐洲有礼有节地同沈晗霜的父亲道别后,便带着沈晗霜步行往城里走去。

两人这次有近半年没见面了,但他们都不觉得陌生或不自然。一路上,他们都在同对方分享自己的近况,只是沈晗霜的语气轻快,而祝隐洲的声音要更平稳温和一些。

说到兴起时,沈晗霜还提前拿出了自己原本打算稍后分别时再与他交换的小册子,翻开后指着上面的一些小画,绘声绘色地同祝隐洲解释自己那时的经历。

祝隐洲一直耐心地听着,还适时给出自己的回应,丝毫不会让乐于分享的沈晗霜觉得冷场或是尴尬。

上一桩事情讲完后,沈晗霜合上纸页,抬起眸子瞧着祝隐洲,柔声问道:“我都把我的小册子拿出来了,你的呢?”

祝隐洲便顺势拿出了自己带在身上的册子,与沈晗霜手里的交换。

这也是他们自幼时起便有的习惯。

沈晗霜时常随着父母离京,一路上总有许多见闻想说给祝隐洲听,但她一去便是数月,两人再见面时,很多事情沈晗霜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是以她想了这个法子,离京后每日一记,把自己在外地时遇见的那些想要同祝隐洲分享的事情都写在册子里,待回京后再给祝隐洲看。

当初祝隐洲听她说起这个提议时也很是配合,答应她会同样记下自己在京中的见闻,待她回京后同她交换。

年复一年,两人已经不知写了多少本这样的册子。

但这一回,两人从彼此手中接过册子时都不自觉地避了避对方的眼神。

沈晗霜其实有些心虚。

因为她头一回悄悄地多准备了一本册子。

和祝隐洲交换的这本里写着她在外时的生活点滴,只能自己翻看的那本里则藏着心事。

明知祝隐洲并不知道她离京后到底有过几本册子,但沈晗霜还是生怕自己会露馅,只能强作镇定自若地收下祝隐

洲递来的册子。

若是往常,祝隐洲当即便会察觉沈晗霜的异常。但他今日没能捕捉到沈晗霜眉眼间的细微躲闪。

因为自己所记的这本册子里的某些内容,祝隐洲表面仍是平和自然的,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忐忑。

收下对方的册子后,两人都状似平常地继续方才的交谈。

知道沈晗霜今日回京,祝隐洲早早做了许多准备。这会儿接到了人,他便带着自幼嘴馋的沈晗霜去一面玩乐,一面尝尝近来京中的新鲜吃食。

到了必须得送沈晗霜回家的时候,祝隐洲今日的安排恰好结束。

将沈晗霜送至离沈府不远处时,沈晗霜和祝隐洲都看见她的祖父和伯父正站在沈府门前,一看便知是在等她。

“快回家吧,你离京几月,沈相他们应都很想念你。”祝隐洲温声说道。

“好。”沈晗霜颔了颔首。

“我……“

“我……”

两人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祝隐洲的语气温和不已。

沈晗霜故作自然地说道:“我这几日都不会去别处。”

祝隐洲心念微动,他眉眼带笑地问起:“我听闻城外山上的花开得很好,你想去踏青游春吗?”

沈晗霜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我明日来接你?”祝隐洲又问道。

“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晗霜的眼神又避了避,还很快转身,快步朝着沈府走去。

祝隐洲这次察觉了她的小动作,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叩响。

他一直安静地凝望着沈晗霜的背影,直到她和家人一起走进了府中,目之所及已无她的身影,祝隐洲才迈步离开。

夜里。

明月高悬时,祝隐洲手握着沈晗霜今日给他的那本册子,久久未眠。

沈晗霜在册子里记下了此次离京后的种种见闻,字里行间都像是在同他说话一般,祝隐洲似是还能从那些墨色的字迹中读出她轻快的语气。

读过两遍还不够,祝隐洲正在读第三遍。

买到了难吃的糖葫芦、遇见一个很有趣的老婆婆、在河边看见一棵长得格外歪歪扭扭的柳树、又自己独立做成了一桩生意……

大小事都有,喜怒哀乐都没落下,沈晗霜每一日都记了。或许这也代表着,同他一样,沈晗霜也每日都会想起他,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