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2)

黑心莲觉醒后 松庭 8861 字 9个月前

自看到濯缨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时,沉邺便张了张嘴,准备出声唤她的名字。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谢策玄抓住少女手腕的一幕。

从前他与濯缨在昆仑山是,不是没有过这样亲昵的举止。

但少女的神情总是淡然宁静,如皑皑雪山,哪怕是两人关系最融洽时,她的眸色中也凝着一层化不去的薄霜,清明地映出他那些无法言说的心意,却无半分暧昧之意。

于是他明白,一个无权无势的荒海皇子,或许会成为她视若家人的依靠,却不会让她这样的人真正动心。

人人都爱强者。

更何况本就惊才绝艳的她。

沉邺理解她的冷情,明白她心中的骄傲,他也一直认为,唯有真正的豪杰,才和与她匹配。

然而此刻——

他看着被谢策玄握住纤细手腕,轻巧地拽到身前的少女,她略略昂头,噙着笑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

如白芍淡雅的眉目不见半分昔日的沉郁清冷,似有流风回雪,吹散了她周身的霜寒,在她泛起层层波澜的眼底映出桃花碧影。

那眼底似有若无的情意,并不明朗,但却霎时如一根钢刺,在他心尖刺出妒忌的毒汁。

四目相对,濯缨敛了笑意,凝眸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凉若秋月的冷峻眉眼酝酿出几l分疏离客套的笑影,让沉邺不至于在濯缨面前失了气度。

他缓了缓,开口道:

“正好在九泽附近,听说海域仙族在碣洲港附近见到了螣蛇与西海龙女的身影,我猜是你与神女灵瑟起了冲突,便顺道来看看——阿缨,你可有受伤?”

“九泽?”濯缨捕捉到了这个词。

九泽为内陆九处水泽,也有仙族生存,而且九泽与荒海毗邻,从前濯缨诓骗谢策玄助战那次,就是九泽与荒海起了冲突。

沉邺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一旁眸光不善的少武神。

“如今荒海已拿下云梦泽与雷泽,待吞并其余七泽,下一步,便是拿下西海。”

濯缨按住了袖中蠢蠢欲动的雨师瑶。

“是吗?”她似笑非笑地道,“那就恭喜少君,提前庆贺你大业将成了。”

她尾音轻柔,并不像真心实意的庆贺,语调之中倒像是又几l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因为濯缨清楚,以他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大业了。

荒海仙族善战这一点,她前世就很清楚,如果光靠蛮力去打就能一统四海,她前世何须花费那么多心血?

沉邺自己恐怕也清楚这一点。

但他没有办法。

从他为了荒海的生存不得已吞并南海开始,他就只能靠武力威慑四海,这是一条饮鸩止渴的不归路,他若再不寻求改变,迟早会引来反扑。

——不过这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喂。”

身后的少年根本没听出濯缨话里的弦外之意,在后面轻轻地戳了她一下,语气酸溜溜的。

“你不是都跟他决裂了吗?怎么还祝贺他?”

濯缨伸手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他手背。

她在阴阳怪气都听不出吗?

沉邺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面色如常,但心底却泛起无数波澜。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濯缨会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举动。

就像冰雕玉塑的九天仙子,突然一颦一笑都有了生动气息,但这一幕却并不是对他展现的。

他站在这里,就像是一个窥探着他们的局外人。

谢策玄。

谢策玄。

他定定瞧着这个与濯缨相识不过两载的少年,濯缨为了自己与谢策玄对立仿佛还是昨日,可眨眼之间,一切都颠倒了。

“阿缨。”

他嗓音略有些凝涩,伸手向濯缨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是一块玉令:

“此为鳞甲卫玉令,危机时刻,可调一百精兵,今日你与螣蛇对峙,着实危险,若有鳞甲卫相护,至少在海域遇险,能够护你一命。”

濯缨看着那枚玉令,忽而一笑:

“如此重的一份礼,少君想同我交换些什么?”

“你什么也不缺,我也不打算与你交换什么。”

他面上的笑意含了几l分苦涩。

“我只想同你坐下来谈谈。”

自从数年之前人皇与上清天宫开战,他护送濯缨回大雍都城之后,他们二人就再也不曾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了。

“我近段时日,总在做一个梦,”沉邺注视着她的神态,缓缓道,“梦中,你不在上清天宫,而是荒海的少司命,你与我并肩而战,助我一统四海——阿缨,我总觉得,这不该是一个梦,你与我,本就该站在一处。”

骤然听到这番话,濯缨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很快,她平静抬眸,淡然回答:

“少君要是想同我说这种无稽之谈,就大可不必浪费时间了,对了,我听说,荒海近些日子又添了喜事?我那个蠢笨的妹妹最爱吃醋,少君与她好不容易才重归于好,何苦再添嫌隙?”

沉邺眸色微变。

荒海之中供奉着神女沧浪的宫观,虽然并没有什么愿力极为强大的信徒,但作为她的耳目,传递一些消息倒是很快。

比如沉邺又娶了云梦泽的两位贵女为妾,又比如昭粹再度有喜。

“落胎之事,昭粹颇为伤心,这第二胎,可不能再有什么损伤了,少君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去陪着夫人吧。”

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该谈的,在前世一次又一次不信任的交锋之中,在这一世她被送去上清时他的缺席中。

他们早就在沉默里谈过了最后几l次或许有用的对话。

余下的,就如火焰烧灼后的灰烬。

随着岁月转瞬而逝

,就连一点余温都散了,她连质问都懒于再提起。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