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比如？”

“比如......”她沉默了两秒：“比如，如果你们现在能从这里离开，可能事情会简单很多。”

西西莉亚，捏住鼻子，做出潜水的动作：“因为被活埋还挺不好受的。”

四面八方连环爆炸，一层一层飞快逼近。

是这样的，虽然他们两个是兵分两路，看起来好像掎角之势互相配合，但事实上其实只是因为双方风格过于不统一，没办法长时间建立合作，都在通过自己的方式把彷徨海魔术师逼到绝路。

西西：你永远可以相信李舜生，这个魔术师明明超强却过于谨慎的李舜生，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意外发生。

换句话说，他已经想好了，要是我也在这里，那就把我一起埋了：）

这就是我的好伙伴，好朋友，李舜生。

：）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两个凡人。魔力仿佛凝固，西西莉亚在被埋住之前，快速咬破手指强行甩出几滴血去，给红头罩和蝙蝠侠上了一个加护。

这样就好了，这就不用担心......嗯？

等、等一下！为什么这两个人在坍塌和落石中没有选择逃跑，反倒朝自己扑过来了！

我我我是魔术师啊，你们两个凡人有点凡人的样子啊！我不需要你们过来给我挡落石！！

这种奇怪的、不理解却感动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空气中的灵子浓度突然一变，坍塌的岩石被热视线切割开，石块与他的钢铁之躯碰撞后只能撞得粉碎。

“这一次我可没有办法遵从你的命令。”无名从者这样说。

将三个人从坍塌的岩层带回到安全的地面上，西西莉亚从两人之间单独带走，对于无名从者来说，这本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一眨眼就能完成。

他颓然跪倒在地。

那双婴儿蓝的眼睛茫然地看过去，迅速找到了令自己痛苦的根源。这对父子身上都带着克制氪星人的装置，不足以致命，但足以令人感到痛苦。

“er。”他看向另一边：“master。master。”

无意义的呼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话。他似乎笃信御主必会救他。她必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或者说他们就这样受制于人，然后接受审问，她不会因为赌气做出失去理智的动作。

哪怕他并未签订主从契约，他知道，master不会放弃他。

当那个血瓶砸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

氪星人的身上携带生物力场，这种延展性极强的生物立场让其他没有钢铁之躯的生物与他一起也会受到保护。无名从者带着她一路破云而上，最终停在一万两千米高的平流层。

西西莉亚：“松手。”

无名从者：“我不会这么做。”

他说：“我偶尔能看到一些东西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有时也会看到你，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卡尔·艾尔，我们曾经见过，对吗？”

“不，不要掏出那把武器。”从者说：“这样的高度，如果我松开手，你必死无疑......不，你似乎有逃避死亡的手段。”

“我们当时的关系应当比朋友更加亲密，所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思索：“我有杀死过你吗？”

从者：“或者，我有杀死过你珍爱的人吗？”

碧绿的刀刃毫不犹豫直冲心脏而去，从者反应迅速，立刻格挡，最终这匕首的利刃狠狠地扎进肩膀。

从者痛苦的脸显得格外狰狞，他几乎已经无法维持飞行，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拼命的去拉住西西莉亚，不让她坠落下去。

“你为什么恨我？”他吼：“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做错了什么！”

西西莉亚也厉声诘问：“你为什么杀蝙蝠侠？他又做错了什么？”

“世界需要新的秩序，罪恶需要被彻底消灭，你说过你赞同，你也愿意支持我，是你自己说的！出尔反尔的毒蛇，是你先背叛我！”

“是你先骗我，丧家之犬，是你先骗我！”

这场可笑的争吵最后终止于西西莉亚的第二次出手。

她像是终于无法再忍受和这个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氪石匕首猛的刺向那紧紧抓握着她的手，在从者松手时，她如愿以偿向下坠落。

然而那纯白身影如影随形。

“你逃不开我。”他看着她，眼中只有森然杀意和浓烈的仇恨：“你欠我的，西西莉亚，你逃不开我。”

西西莉亚会以一个讥讽的冷笑。

“试试吧。”她说：“我曾死在你手上92次，我有无数次机会失误，而你，我只要得手一次就够了。”

西西莉亚：“我能杀你第一次，难道还杀不了你第二次吗。”

“哦真的吗？”卡尔·艾尔嗤笑：“你的魔力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能像以前一样，有无数次机会面对死亡吗？‘master’？”

西西莉亚突然暴怒：“你再敢那么叫——”

这两人原本都是对魔力极为敏锐的人，然而注意力被彼此完全吸引的时候，他们都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彷徨海的魔术师魔力当中带上了令人熟悉的黑暗气味，几乎让西西莉亚下意识战意抖擞起来，他的魔力增长了数倍，魔神柱的血让他正在转变为黑暗生物，但尚未被转化时，他获得了足以称之为可怕的力量。

那道魔术直击而来，太快，西西莉亚来不及防护了，她准备吃下这一击。

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从者灵衣上写就得抗磨术式正在灼灼发亮。

过于熟悉、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魔力激得西西莉亚头脑一片空白，耳鸣声像是由远及近的火车，越来越响，伴随着激烈耳鸣的，是愈演愈烈的头痛。

眼前的场景开始发花，呼吸停滞了，那些冰冷又悲哀的情感从脚底一路爬上来，让人战栗不止。

是他！是他！是他！

是卡尔·艾尔！

哪怕早已确定，但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灵子火花、战斗激烈的碰撞、无名从者杀意冰冷的神情，这些东西变得不真切了

记忆深处被埋葬的部分里，有一些已死的东西仿佛苏生，那些带着一点虚假暖意的画面与它重叠起来。

那些雪，那些星，那个在孤独堡垒袒露心声的孤独灵魂，那些灵魂上的创痛。不容置疑、无坚不摧的元首低下了头，将悲伤的脸埋进双手之中。

“我从不和人谈起这些。”他说：“我曾有一个最好的朋友，西西莉亚，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西西莉亚抱住他，像抱住一个呜呜哭泣的大狗，轻轻的拍打他的后背。

“卡尔，卡尔，都过去了。”她说：“我会陪着你的，你不会杀我，对吗，卡尔？我们向前看吧。”

“不，我不会，我永远不会这样做。”他埋在她的怀中用力摇头，片刻之后，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抬起来，他拉过西西莉亚的手，将一个盒子放进她的手中。

“我不会杀你的，西西。”他说：“我能轻而易举的伤害你，但我永远不会这样做。现在，我也给你能够杀死我的武器，答应我，收下，但不要用它，好吗。”

这份礼物似乎有点吓到了御主，西西莉亚不愿收下，但卡尔·艾尔非常坚定。

“收下。”他说：“就当是为了我。”

盒子打开，绿色的矿石闪烁着不祥的色泽，卡尔面露痛苦之色，西西莉亚立刻合上盖子。

“我永远不会用它。”她郑重地说：“我们永远都不会伤害彼此，对吗。”

“这份礼物有点太贵重了。”西西莉亚思索了片刻：“你给了我能够克制你自己的武器，那不如，我给你写一道克制我的抗魔术式吧。”

“给我？”卡尔看起来很意外。

“是的。”西西莉亚点头：“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作为魔术师，我可是很出色的哦。”

他的眼睛看过来，不止是审视还是衡量，最后，他不知为何看向了那个被放在桌上，稍微推远了点的盒子。

这位人间之神为笑起来：“那好吧。”

他拥抱着她，说：“让我看看你的本领，master.”

术式闪光，彷徨海的魔术师几次魔术都被无名从者自身携带的术式弹开，那术式精妙绝伦，由最精英的魔术师耗费心血写就，像是一层禁止他人碰触的防护罩，他扶摇直上，魔术师惊恐的神色愈发浓烈，他已经躲闪不开无名从者。

嗤

像是切开一个西瓜。

“我应该感谢你召唤我，也感谢你并没有完成与我的契约。”无名从者神色冰冷。

他看着神色已经涣散的魔术师，那只穿过他胸膛的手臂缓缓抽出，半边身体被染成红色，魔力飞快得到补充。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仍有后手，已然迈入死神殿堂的魔术师双手突然握住那只正在抽出的手臂，吐着血，裂开一个狰狞的笑。

“庇护我、接纳我、黑暗的、神明、将接引我。”他嘴巴一张一合：“你，有幸见证，新、神、降、临！”

在他身上，术式的纹路突然闪耀，魔术师发出最凄厉的嚎叫，噗的变成了一堆砂砾。血液、骨肉、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尘埃，所有的魔力涌向一处。

地面开始震动，这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连建筑物都开始跟着摇晃起来。

接着，所有的震动都消失了。

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短暂的安静之后，巨大的垮塌和撕裂声，有巨兽从地底层层突破，尖叫着飞出来。

破碎的骨膜扇动，猩红双目射出融化一切的热视线，在天空中盘旋的害兽竖起耳朵，短暂聆听后，所有眼睛向西西莉亚的方向看过来。

她还在坠落。

它尖叫着俯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