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琳花如释重负,慌忙点头,紧紧傍着人,头也不敢回,逃也似地出了校场,终于感觉到那个摄政王看不到自己了,犹是心有余悸,小声道:“将军姐姐,大王是否厌我……我……我有些怕他……我……”
她本想说,我不想做他侧妃了,能不能不做侧妃跟你,话起个头,自己也知不妥,又吞了回去。
姜含元只道她是被吓狠了,说话都语无伦次,再次安慰:“莫怕。他一贯如此。人是好的。”
萧琳花却打死也不信,心事重重地被送出了王府,登车落荒而逃。姜含元目送王女离去,转身入内,庄氏说摄政王在房内等她。她进了。
他也没坐,就站在内室榻前的灯案之侧,依然沉着脸,见她来了,也不说话。
姜含元不懂他。
今早说要纳妃的人是他,今晚莫名回来发脾气的也是他。
她方才忍着的脾气也压不下了,“你何意?方才若非当着外人之面,你看我会不会理你!”
她实在不想再见到他的脸,说完,转身便要出去。
“站住!”伴着低喝之声,束慎徽慢慢踱步,转到了她的面前。
“我竟不知你还如此怜香惜玉。实在是甘拜下风。”
他神色里的怒气已经消失不见,神色讥嘲。
姜含元瞥他一眼,“殿下你是又喝醉了酒?莫忘了你今早说的话。萧家女孩怎么了。你发如此脾气,未免有失风度。”
他恍若未闻,神色不动,继续端详了她片刻,幽幽冷声,“我瞧你很是快活?”
“殿下你看错了。”
他盯着她继续看,再沉默片刻,忽然道,“明日起,不许和她往来。她若再来,说你不在!”
姜含元听他这话讲出来越发蛮横了,不想再和他多说,迈步便走,冷不防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发力一拽,她没提防,被他扯了回来,一头扑向他,面对着面,脸颊蹭过了他身上浆得糙硬的朝服的圆领,刮得略微刺痛,最后压在了他一侧的脖颈和脸面之上。
男子的皮肤温凉,落在她面上的呼吸却很热。这凉中夹着热的气息仿佛是活的,沿着她和他相贴的皮肤,迅速蔓延过她的颈子,往下钻进了她衣衫的领里。她这才惊觉,自己满怀地扑向了他的胸膛,身体和他也正贴压在了一起。
她一僵,只觉自己衣衫下的整片胸脯上的肌肤都似冒出了一层细细的疙瘩,心跳随之微快,恐被他觉察,人急忙往后仰去,想要挣脱。他却气似的,硬是不放,那手也是有几分力气在的,她一时也没法摆脱,便如此,二人皆是闷声不语,一个要挣出来,一个不放,纠缠间,脚绊了一下,一道撞上了灯案。
咣当一声,那架落地的银烛台子吃不住力,整排地倾倒在地,上面燃着的明烛灭了,内室里顿时暗了下去。
黑暗仿佛能令人的体感变得愈发敏锐。此时她清楚地觉到他的身体已是有了异样。他似也意识到了,慢慢地,停了下来,但箍着她臂和一段身子的手却还是没有完全放开。二人便在这骤然降临到了头上的昏黑里一动不动。身畔男子的鼻息异常得粗,一下下,好似扑向她的耳面。忽然,她觉得他的脸朝她压了过来。
“早上我那是被你气的,你当真不知?”
昏黑里,伴着一缕温热的呼吸,他附唇到了她耳畔,带着几分喑哑的熟悉的嗓音,也跟着在她耳边低低地响了起来。
心咚咚地捶着姜含元的胸脯。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是被她气的?
“你何意?”她实在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低声问他,气息不定。
“罢了,当我没说!”
“你以为我何人?谁来了我都会娶?”黑暗里,她听到他又冷哼了一声。
姜含元颇有无所适从之感。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但又好像更加迷糊了。
她实在不明白,人怎会喜怒无常到如此的地步。
正几分茫然间,外间发出了一道叩门声,接着,庄氏那带了几分迟疑的声音传入耳中:“殿下?王妃?”
想是方才撞翻灯架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外面的人。
姜含元没有开口,他也未应声。
“殿下,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
庄氏等了片刻,始终没听到应答,又怎知里面情景,以为出了别的意外,不安起来,再次叩了叩门,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快撒手。”他还箍她腰身没放,姜含元一时也顾不得别的了,暗咬齿根,低声命令。
他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松手,终于放开了她。
姜含元定了定神,朝外应了声无事,随即蹲下,摸着寻到了掉落在脚边地上的灯引,重新燃了一盏灯火。悄悄抬眼,见他已背过身去了,随即快步入了浴房。
她大约猜到他在做什么。装不知,自然也不放庄氏等人进来,自己将那倾覆了的灯架扶起,再将灯火重新一一燃亮,片刻后,听到身后脚步声起,转头。
他出来了,神色已是恢复如常,用带着些微冷淡的口气说:“今夜回来,是要告诉你一声,过几日皇宫校场举行六军春赛。照往年的规矩,除了陛下,太后等人亦会莅临,为六军助威,到时你同去。”
他迈步朝外走去,“我另有事,晚上宿在宫中。你自己歇了吧。”
他在姜含元的注目中,出了屋,来得突然,去得也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