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姜明来汇报风金的动向,刚走进静室,便看到魔主轻轻对她嘘了一声。
夏荷池中的小鲛不知为何上了岸,侧身安静地躺在魔主的身边。
魔主的手停在他的脸颊边,轻轻抚弄着。而小鲛唇角微微翘起,额头贴着她的衣摆,正闭眼睡得安稳。
沙姜明震惊懵了:“……”
这是什么级别的御兽之术,居然可以让身负血海深仇的鲛人,对她如此信任亲昵?
他心慌地停在门口,进退不得,以驭水术无声禀告消息。
阮眠颔首以示知晓,复抬手,同样以水墨在空中写字询问:“我闭关的几日,小鲛状态如何?”
这个问题太宽泛,沙姜明不知道如何回答,先前也并未留意过。
只答:“食欲不振,从一周七条鱼的食量减成了一条鱼。”
见魔主皱眉,又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补充:“觉也不睡,一开门就能看到他守在院门口。我换池水的时候,发现他最近掉鳞又开始严重了……”
阮眠顿时默了。
他难不成是……有分离焦虑症?
……
皎厌离来时气色红润,眸光晶亮,她本没想太多。
直到小鲛被她摸了两下,舒服得闭上了眼,没多久便躺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原先两人同房,他夜里都是要兴冲冲说上好久的话才肯睡的,哪有这么安静的。
这才起了疑心,多问沙姜明一嘴。
十一忍不住为皎厌离辩解道:“小鲛未成年时便突逢族中巨变,此后一直孤身逃亡流浪在外。向风荷复仇,更是抱着与之同归于尽的心思,还被她百般凌虐……好不容易寻着一个喜欢,能与之陪伴的人,自然会害怕和她分开,还不至于是个病症吧?只是心理上太依赖你这个‘拯救者’罢了。”
理论上,小鲛如果出现了这种症状,她是应该立刻做一些冷处理的。
一方面反复告诉他离开自己也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一方面降低他对自己的依赖,减少与他的接触,让他更多地融入与其他人的互动之中,分散精力。
小鲛虽然成年,却因为涉世未深,心智上尚且单纯。
换句话说就是一张白纸,尚未被定性,很多东西都可以慢慢去做改变的……
阮眠没好气:“……纵然不是病,也有那个苗头了。分离焦虑症到后来,难受的必然是他自己。”
她嘴上这么说着,想到皎厌离前半生煎熬痛苦,如今终于能安心在另外一个人身边深眠,又狠不下那个心。
他毕竟是心里受过创伤的小鲛,对这样的情况,不分青红皂白地冷处理显然是不合适的。
治病之前得先给他愈合伤口。
她最担心的事小鲛展示在人前的性格好,却说不定是在无休止的内耗中,将伤口藏在暗处,不给人知晓。
什么痕迹一旦露了苗头,就该认真对待。
指腹怜惜地抚
过他的脸颊,对沙姜明道:“以后你替我多留意留意他吧,若再有这样的情况,及时告诉我。”
她救赎小鲛的任务始终卡在百分之八十,再不得寸进,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沙姜明点头行礼,自发退下了。
……
皎厌离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两夜。
可见她闭关的那十日,他几乎未合眼。
醒来的时候夏荷院的静室都修好了,马尧被从禁闭室中放出来,还避人耳目偷摸着给两兄弟上了一堂课。
小鲛缺了课程,急得不行,急吼吼地回到夏荷院中,一边掉小珍珠,一边抄骆年的课堂笔记。
一切照旧。
他没在阮眠面前提一句等了她十天的事,食量恢复了,也没有变得比从前更黏人,只是照例夜里会和她一起睡。
十一嘀咕:“我看你就是多想了,小鲛多单纯一个人,心里哪会藏那么多事。说不准他是因为风银身死的事被吓到了,骆华骆年搬走了,院内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才吓得睡不着,跑去找你呢。你就纯属自作多情……”
阮眠微微脸热,将信将疑:“呃……不确定,我再看看。”
……
骆年逐渐接手宫务,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