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小舒老师很快开始认真工作、按时休息,不过劳,不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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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如果不休息的话,他也会被动休息。
……就可能还不如主动下班。
不过,让舒白秋颇觉安慰的一点是。
最近这段时间,先生也鲜少再有熬夜工作的情况了。
这让始终对傅斯岸前世之灾心有余悸的舒白秋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
虽然先生不熬夜工作的代价,是要和他上夜班。
但至少这也比对方通宵达旦的过劳工作要好一点——
少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而白日里,舒白秋的作品雕刻也在稳步进展。
虽然越是顶级的料子,就越会有更多种的呈现可能。
不过舒白秋在定下最终设计时,其实并没有多少犹豫。
云清雷有件事说得很对。
舒白秋和他爷爷一样,都是从选料子的时候,就开始创作了。
舒白秋这次设计的意向主题是“海”。
说起来,这正是先生给他的灵感。
而也是因为这个灵感,舒白秋才会一眼选中这块天空蓝。
这块未经任何人工处理的天然原石本身,就宛如海水一般清凉澄澈。
人们夸一片阳光下的海水碧翠美丽,往往会将其称之为玻璃海或是翡石海。
而舒白秋在看到这块玉料的时候,就觉得。
它是一汪真正的翡石海。
这块原石也并非是全然无暇的完美种水,否则哪怕它不是绿货,也不会只有数百万的价格。
玉料中仍含有小团的天然棉雾,表层也有些许纹裂。
但这些旁人公认的“瑕疵”,在舒白秋看来,却是正好可以利用的天然纹理。
因为他想要的,正是风起微澜的海面。
这次傅斯岸在看到天空蓝的设计草稿时,他之所以没有瞬间看出意象,是因为草稿非常简略。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舒白秋在设计稿中,画的多是辅助线,而不是直观的外廓呈现。
因为他已经提前在为自己确定下刀位置。
就像是之前的那只黄翡猛虎一样,舒白秋的这次雕作,依旧完全不像是人工的矫饰。
而更像是将那片海,自玉石之中倾淌出来。
舒白秋真正雕刻所用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五天。
就连傅斯岸得知这个进度时,都不禁感受到了一阵意外。
居然会这么快。
他有听过舒白秋的解释,说因为这次的料子体积小,只有掌心那么大,所以时间才比上次明显用得短。
不过傅斯岸更觉得,主要还是由于舒白秋的习惯。
舒白秋雕刻时鲜少犹疑,他会非常明确自己的心意。
而且少年也知道自己要在哪里下刀。
() 所以他的手才格外稳且准。
并且,在傅斯岸本以为这样已经基本结束的时候。
舒白秋却又花了比雕刻更长的时间,来将其打磨抛光。
他抛光所花的时长,足足有一个星期。
傅斯岸依然每天旁观小舒老师的进度,他看得出,抛光更是这次作品的重头戏。
由此,他还看出了舒白秋的沉稳心性。
下个月初,首都燕城便要准备召开全国会议,于是近来,发往燕城的快递都会受到波及影响。
傅斯岸瞥见过舒白秋在看的那个天工奖活动论坛,论坛里这几天就有不少人在讨论,说要不要提前打包,尽早将作品寄过去,免得快递延误,影响参评。
还有人在沮丧,说这下精修的时间肯定不够用了。
这个时间点,基本上所有的参赛者都已经将作品完工,但还有不少人在参赛之前,总想要精益求精。
所以才会有这种焦心的讨论。
但身为可能是仅有的一个尚没有完成作品的选手。
舒白秋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每日都不疾不徐,依旧在耐心细致地进行着原定的打磨抛光。
丝毫没有任何浮躁焦急。
而在整整一周的抛光过后,傅斯岸也终于见到了这块天空蓝的成品。
当适时,男人的目光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惊艳。
太亮了。
傅斯岸从来没想过这块翡石居然能迸发出如此强烈的光感。
它已经不再像是凝住的固体,反而更像是荡漾的水面。
即使是室内光线,甚至这一日还是阴天,但这依然都丝毫不影响这块翡石的光亮。
它美得如此醉人。
傅斯岸是一个丝毫不关心物欲,对艺术品也全无兴趣的人。
但他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这块翡石的吸引力。
它会让所有看见实物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伸掌捧住,并且爱不释手。
——想要这最美的翡翠海,落于自己的掌中。
傅斯岸沉默了数秒,才开口道:“它有名字吗?”
舒白秋点了点头。
傅斯岸本以为那会是一个拥有着“海”或“浪”等字眼的命名,但下一秒,他却听少年道。
“这件作品,叫《天涯共此时》。”
傅斯岸微顿。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①
这是一个无声胜有声的名字。
“我第一眼看到这块翡石的时候,就觉得它表面的光亮,很像海面的波光。”
舒白秋道。
所以他便依循着翡石表层的纹理走向,在其表面呈现出了海面起伏的微澜波浪。
“而且它里面的色带浓郁分布有不同,做出这样的表层波纹,不仅可以调节种水,还可以顺势将不同的蓝色处理成渐变。”
少年解释。
“这样,它看起来就会更像是一片通透的海。”
傅斯岸听了,心想。
这块天空蓝的玉料本身颜色已经非常均匀,清透澄澈,温润起胶。
翠南记的老板将其交给傅斯岸时,还盛赞过,说这块料子是她十年来见过最清透最匀称的天空蓝。
没想到,在小啾的眼里,它的颜色分布居然还是有差别。
不愧是天生的超强色感。
如此一来,也难怪傅斯岸第一眼看到这次的成品时会这般惊艳。
因为舒白秋不只对外廓雕刻,还对种水进行了修调。
他那精湛的调水手法,让原本的蔚蓝都泛出了一点绿意,变成了更为清爽美丽的蓝绿色。
才会让这件作品如此像一湖真正的翡翠海。
而且傅斯岸在听过解释后也察觉。
正是玉石表面的波澜设计,才让这件作品的光感这么强。
好像无论什么样的光线条件,它都可以自发光。
“这块料子的正中心,还有一小团薄棉。”
舒白秋又道,他指着作品讲解道。
“在白棉的斜上方,玉料的表层,也有一小条淡淡的纹雾。”
这种表层的纹雾,原本一定会被当成瑕疵来挖掉。
内里的白棉,也多是会以切片的方式进行处理,将棉雾彻底剔除。
但这种对别人来说影响翡石价值的元素,在舒白秋看来,它们的存在却如此地激生灵感,恰如其分。
“我觉得,这两片纹雾,就好像海面上的月光,和倒影于海底的月亮。”
“我慢慢雕刻的过程,也像是在让海上的明月越来越亮。”
所以舒白秋的打磨抛光,才会耗费这么长时间。
因为他不仅在调光,还在将那表面上极易去除的纹雾,一点点地调亮成海上月光的模样。
至此,这块本就醉人的翡之海,更添一份清皎的月色——
漪涟微澜的海浪倒映着月光。
海面下的一点薄棉,也化作了悠渺的月影。
“所以,”舒白秋道,“我才觉得它的名字就该叫做,天涯共此时。”
共此同观月。
因为那片波影着实太像是海上月光,傅斯岸在刚刚听到舒白秋说作品名字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构想。
但他这样听着对方亲口讲出来,却依然不失震撼。
这种创意何其精妙,且又能用设计的美学语言,将整个想法毫无折扣地完全呈现。
仿佛倒映着圆月的海面,连水波尖上都在微微闪光。
“好厉害。”
傅斯岸的称赞不夹杂任何夸张与虚幻。
他是纯然的欣赏与赞叹。
这件作品的视觉冲击,本就是绝对的顶级。
再加上天涯共月的意象,一定会让更多人为之倾心。
“我能想象,”傅斯岸道,“等它被送去拍卖的时候,竞价
一定会非常激烈。”
他记得,天工奖的获奖作品也会被展出和送拍。
不过这件绝妙作品的天才作者闻言,却略有迟疑。
“可能不会吧……?”舒白秋想了想,说,“因为它的料子本身就比较贵,起拍价可能就很高,可能竞价反而不会很多。”
他记得这块天空蓝的原料价格就高达七位数,将近七百万。
而且这还是翠南记没有加价、原价转让的数额。
如果让舒白秋自己估计,他只觉得这件作品至多能被出价到一千个左右。
再往上就有点太贵了,可能不会有多少人想出钱。
听少年说完自己的想法,傅斯岸却未置可否。
小啾对自己的能力和成绩,到底还是有些过分谦逊的误解。
傅斯岸不懂艺术雕刻,但他了解富豪市场。
越是这种少有替代的顶尖高货,就越会吸引更为激烈的争抢。
不过傅斯岸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接着舒白秋的话询问道。
“那如果原料是绿货,雕出来的作品岂不是会更贵?”
“是这样没错。”舒白秋点头。
毕竟在翡石圈子内,最贵的一直都是绿货。
“不过,品质好的绿翡一般不会拿来雕刻。”
少年解释道。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绿翡就大多都被拿来出手镯、戒指或者珠链了。”
毕竟,这些物件不管放在何时何处,都完全不愁卖。
傅斯岸听得眉梢轻抬。
“那现在,这种趋势岂不是更明显?”
现在金北地区的翡石矿坑已经渐趋枯竭,几大矿区都在连年减产,品质稳定的翡石越来越少,绿货就变得更为罕有。
连一点飘绿都会被炒高。
单就傅斯岸所了解的,今年以危地马拉翡石冒充金北翡石来销售的事,就已经有不止一个链条在做。
这在前几年,还是业内人人嗤之以鼻的笑话。
少年也果然点头:“我听云老师讲,现在能出货的绿翡,基本都被拿去切镯子和蛋面了。”
“只有一些收藏家级别的爱好者,才会拿着手中藏货,去找大师亲工。”
傅斯岸看着他:“那你之前雕过绿翡吗?”
傅斯岸不在意绿翡原石的高价,他更不可能计较顶级玉雕师的获利费用。
他这么问,只是想知道舒白秋的喜好和经历。
如果小啾偏爱绿翡,那他一定会买足了玉料,让少年随便创造。
傅斯岸要的,是给舒白秋底气。
不过,少年接下来的回答还是出乎了傅斯岸的预料。
舒白秋道:“嗯,我雕过不少。”
当年舒雨巷有不少库存好料,舒白秋幼时练习玉雕,就没少接触过这些昂贵的玉料。
“那时不止一个人跟爷爷说,让我这种小孩子拿这么贵的料子来练习,简直胡闹。
”()
“爷爷对外只会笑笑,从不多说。后来,他干脆说那些绿雕是他自己的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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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刚开始练习的时候,爷爷就对我反复讲过,不同种水的翡石手感不一样。”
“他不希望我对某种类型有所欠缺,导致日后畏手畏脚,不敢下刀。”
是。
傅斯岸心想,老爷子的思路倒是和自己很像。
小啾这么天才,合该将他这样无忧地养起来。
让傅斯岸没想到的,却是少年接下来的话。
“而且后来我学会了调种水,还经常会拿干青来练习。”
舒白秋说:“我当时很喜欢把干青调出水绿的过程,所以也没少做过类似的练习。”
“……”
饶是傅斯岸是个外行,他也不由沉默了一秒。
“你可以把干青调出水绿?”
干青是指水色非常干的绿翡,往往伴生有成团的白棉。因为水头太差,少有玉石的温润通透感。所以干青虽然属于绿翡,市场价格却一直不高。
而水绿,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绿货了。
这两种色泽的料子,可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价值。
同等体积,基本上差价至少要数十倍起。
“大部分情况下可以,”少年依然很谦逊,从不妄语,“不过还要看玉石本身的状况。”
傅斯岸:“……”
他知道舒白秋说的这话并非虚言,反而很有说服力。
因为眼前的工作台上,就正摆着被打磨抛光成蓝绿小灯泡的实物证明。
傅斯岸心想。
这下谁还能分得清小啾和印钞机?
男人之前就看过明城团队交上来的市场报告,因为原料稀缺,现在的绿翡,远比前几年的价格更高。
尤其是高货,市价更是连年飞涨。
堪称收效颇丰的理财产品。
傅斯岸之前对舒白秋说过,小啾是财神小锦鲤。
他现在只觉得。
这句话当真一点没错。
而在傅斯岸看过成品之后,这件作品也被妥善打包,寄送去了天工奖组委会所在的燕城。
舒白秋寄出的时间正好,完全没有受快递业务影响,甚至确认签收的时间,还比组委会要求的时限早了一周。
将作品送去参赛之后,舒白秋就没有再揪心关注。
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
已经结束了。
上次参与神工奖的时候,傅斯岸就发觉,舒白秋其实并不会花多余的精力去紧盯结果。
在作品完成的那一刻,少年就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结果。
傅斯岸依然在看着舒白秋。
他发现,少年其实是个很独立圆满的人。
舒白秋有目标,会专注,不分心,也罕少会被打扰。
他似乎并不太需要从外界汲取力量。
傅斯岸曾经看到过
() 一张图,图片里,一块半圆拼图找到了另一个半圆,两块拼图共同拼成圆满。
但在旁边看着它们的那片拼图,却是一个外形尤为复杂难拼的半边造型。
它找到契合者的几率,会比常见的拼图更艰难百倍。
如果每个人当真像是一块拼图,那傅斯岸会觉得,小啾是一片正圆。
少年可能完全不需要谁来补足。
而傅斯岸自己——
男人想。
他可能是个恰好能盛下圆形的包装盒。
傅斯岸会是个空心圆。
空心的大小,正正好好被小啾填满。
***
接下来的这一周,舒白秋顺利地将送给葛姨的礼物也做好了。
将跨洲快递寄去南澳之后,少年才终于松闲了一点。
他又去了两趟清雷工作室,还去过Gold,和蔺空山一同去看展览。
少年打算稍稍休息几天之后,再继续练习后续的雕刻。
倒也不是他偷懒,不愿意无缝继续。
主要是这几天,舒白秋起得着实不算早。
而他又没有了拒绝满勤夜班的正经理由。
这天舒白秋吃过早餐,也已经过了九点。
他正在考虑今天要去哪儿,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还直接打到了舒白秋的手机上。
谁会在这时候给他来电话?
虽说因为舒白秋在神工奖获得了特别金奖,近来也有不少人来问询作品相关。不过那些对接都由傅斯岸新交给舒白秋的助理团队负责,助理组会将消息筛选之后,再呈交给舒白秋。
眼下,知道舒白秋私人手机号的人并不多。
舒白秋接起电话时,对面问的第一句便是。
“请问是秋雨吗?”
舒白秋:“是。”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舒白秋听到了略低的呼吸声。
他听出对方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但舒白秋回忆过往,并不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声音。
“我很欣赏你的玉雕作品,”对方说,“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玉雕师。”
舒白秋被夸得有些茫然,但还是很礼貌地说:“谢谢。”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旋即背景中出现了一些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人过来了。
那位老先生道:“等天工颁奖之后再细聊吧,再见。”
这句话说完,对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颁奖,细聊?
舒白秋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并没有多想,只在先生回来之后,和对方提了一句。
傅斯岸当时也没有多说。
傅斯岸只是在当天,三个小时之内,就把这人查了个底朝天。
傍晚,傅斯岸和舒白秋一同下班回家,又提到了这个人。
“打电话来的人叫杜彪,是燕城的一位收藏家和玉石
鉴赏师。”
傅斯岸对舒白秋道。
“他还是这次天工奖的评委之一。”
舒白秋恍然。
“难怪他会有我的号码。”
参加天工奖时(),他填写过自己的联系方式。
算算时间◇()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现在也到了天工奖的终评阶段。
所以对方是提前看到了他的参赛作品,才会说很欣赏他吗?
舒白秋想着,又觉得疑惑:“但是天工奖不是盲审吗?他怎么会知道哪件作品是我的?”
“而且他为什么贸然来找你,还点出要天工奖后再聊?”
傅斯岸接着他的话问道。
还有一句话,傅斯岸并未说出口。
但那却正是他此时的考量。
莫非这场赛事的评选有什么猫腻,评委会提前来找选手暗示行贿?
傅斯岸想时,就听舒白秋道。
“他说等评奖后再聊,会不会是因为想找我约玉雕?”
“但是对方又觉得现在来找,会显得好像提前压价一样,所以才说等开奖之后。”
少年只是猜测,他说完,自己也觉得没什么依据。
傅斯岸听了,未置可否。
他心想。
对方会有这么好心吗?
他知道小啾心善,不会妄加揣测别人的盘算。
但傅斯岸的性格,却会考量所有风险。
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接近舒白秋的所有人选。
这场交谈之后,傅斯岸依旧让人紧盯着这个来电人的动向。
他还差人去探查了天工奖的评奖幕后。
不过,天工奖的进程并没有什么差错,也没有发生什么额外的猫腻与暗示。
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后,天工奖便公布了获奖名单。
毫无疑问。
舒白秋的《天涯共此时》荣获了本届天工奖的金奖。
而且这件获奖作品又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定下了展出的核心位置,和后续的送拍名额。
甚至在还没有真正送拍的时候,已经有人联系作者方,想要询问其目标开价。
不过傅斯岸一律让人未予理会。
半年之内接连荣获两项业内大赛的金奖,已经让玉雕师秋雨的名字成了业内近来最火的话题之一。
上次神工奖,那件《细嗅》还拍出了六百万的高价。
所以对这种想在竞拍前询价的人,傅斯岸一律视作想要捡漏的压价者。
当真想要的人,自然会去拍卖会竞价。
而也是在这时,那位之前给舒白秋打过电话的天工奖评委,居然也找了过来。
对方还是千里迢迢,亲自前来的。
舒白秋得知的这个消息,是云清雷告诉他的。
云清雷说,有位燕城的翡石收藏家,杜彪老先生,想要见见他。
既然有云老师引荐,对方的身份和来意自然做不了假。
() 舒白秋便和对方约在了一家茶室见面。()
见面那天,傅斯岸自然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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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方来的,也不只是一个人。
除了杜彪,同行的还有一位气质典雅,白发精致的老太太。
看到那位老太太时,舒白秋不由微怔。
两位来客都很贵气有礼,杜彪更是开门见山,完全没有耽搁时间。
“我有一块料子放了很多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雕刻人选。”
“在评审阶段,我看到了你的作品,一眼认出是舒雨巷的风格。所以专程来找你,希望能请你进行雕刻。”
杜彪一句话就解答了舒白秋之前的疑惑,为什么评选时是盲审,对方还能判断出他的作品。
“我一直很欣赏舒雨巷,所以才想请你去雕。”
杜彪又说:“但这块料子我也很看重,这十年,我找了不下两百位玉雕师,却一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如果你愿意接的话,我希望你能先做一份设计出来,等我们彼此都满意,再继续。”
舒白秋自无不可,这是正常流程,他接下来也不算忙,合适的话就可以接。
“好。”
一旁的傅斯岸却眉梢微沉,看了杜彪一眼。
他知道杜彪的履历,久居高位的人,口吻不自觉便会带有强势。
但对方对着舒白秋,把邀请说成这种语气,还是让人有些不爽。
桌对面,坐在杜彪身旁的老太太忽然开口,道。
“知道这块料子你心急,但你也不该还没颁奖,就着急忙慌地去联系小舒吧。”
她笑了笑,对着杜彪道。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要趁小舒没得奖的空档找他,刻意压价呢。”
傅斯岸未动声色。
他发现这个说法,倒是和小啾之前的猜测很像。
而杜彪似乎也知道自己之前打来电话的举动着实有些不妥,居然承认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
“但我绝对不会压价。”杜彪又对舒白秋道,“我可以接受按工时计价,你按自己的习惯开价就好。”
他的表现倒也像是印证了老太太的话。
似乎杜彪真的很心急找舒白秋去雕刻。
而舒白秋闻言,略一迟疑。
他倒不是担心被压价,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接过定制,也不太了解目前的市场价格。
在他犹豫时,身旁的傅斯岸已经开了口。
“稍后会发合同给你们。”
杜彪点头:“好。”
而那位老太太则抬头看了傅斯岸一眼。
他们随后又聊了些细节,包括设计图起草和确认等流程,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交谈才终于结束。
这场交谈还算是和睦,起身离开时,杜彪还不忘提醒舒白秋。
“记得让你助理把合同发我。”
舒白秋应了声“好”,但等他发现
() 杜彪并没有和傅斯岸告别时,少年才意识到。
……对方不会是把先生当成自己的助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