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窗花挂的挂贴的贴,年味也越发浓郁,但是翊坤宫的宜嫔心情可不算太美好。
虽说她前几天平安产下了一个阿哥,但是还没等她开心两天呢,宜嫔这还没出月子,就听康熙说,等孩子满月就抱去给皇太后养,以解皇太后深宫苦闷。
一向看着情绪外露的宜嫔这回明明是真的很难过,却不敢表露出来分毫。
闻言只道:“小十四能陪皇额娘,是小十四的福气。”
宜嫔虽大方爽朗,却是把着康熙的度来的,像清朝延续儒家以孝治天下的传统,不管出于任何的角度,宜嫔都不能反对康熙把她的第一个孩子抱给太后养育。
毕竟美名其曰是代康熙尽孝。
但是康熙一走,宜嫔便屏退左右,独自躺在房间里面默默垂泪生了两天闷气。
本来刚生完孩子就浑身不舒服,人还没能下床呢,康熙就给她来了这么个晴天霹雳,可她又不能明着和康熙生气,只能借着坐月子得躺着来掩饰自己难过的情绪。
但是怎么说呢,虽然她怀的时候一直有意没想那么多,但是也不是没有预感的。
特别是在乌雅氏封嫔的时候。
但是有预感也不妨碍宜嫔心里难过。
宜嫔默默难过了几天后才打起精神来,让宫女每天把孩子抱来她身边,只能再这样朝夕相处一个月了,不能再浪费时间。
宜嫔生的小阿哥要被送去寿康宫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得满宮都知道了,严绮云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改变这段历史,总之她知道的关于九子夺嫡的那些消息本身就笼统,再加上康熙如今还没重新齿序,这十四阿哥叫出来严绮云压根就对不上人,实在是有些混乱。
不过严绮云的优点一向明显,扯不明白那就不去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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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严绮云用过午膳后就稍微装扮了一下,披上披风前往了乾清宫。
如今也只有严绮云有这种定时去见康熙的特权了,若是康熙没时间的话,会提前差人到永寿宫和阿哥所通知严绮云和两位皇子不用过去。
去外头的话,严绮云里面肯定穿那个薄薄的羽绒袄子,但是懋勤殿也是有地龙的,也就永寿宫到懋勤殿那一段,严绮云便没穿。
在有地龙的房间穿袄会热的冒汗的,那场合又不能换衣裳,严绮云情愿路上稍微冷一点,何况她现在身体素质好,也不怎么怵这个温度。
去乾清宫的时候,严绮云就看见有太监正在装设天灯。
丹陛石阶上头和下面都分别立着一对近十米高的天灯和万寿灯,严绮云抬头看了一眼,这天灯造型精致,上面刻着精致且寓意很好的浮雕。
不过因为满族尚白,天灯上的帆有些是白的,严绮云这个后世人看来莫名觉得有点阴间。
实际上清朝宫里年前的对联有时候都是白色底的,端看皇帝今年想挂什么颜色的春联。
怎么说
呢,严绮云怎么不太适应白绢底的春联,只希望康熙今年选红的吧,不然她怕自己过年期间看什么都阴间。
严绮云到乾清宫的时候,懋勤殿书房就只有康熙一个人,两位皇子还没下学。
康熙大约是政务已经处理完了,这会儿正在看书。
不得不说,不管康熙是个性格多难搞的人,但是在好学方面,这个时代真的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他,也是他开启了清朝卷皇子的序幕。
他比后世的很多人都知道学习的重要性。
“你来了,赵昌,赐座。”康熙只抬头看了严绮云一眼,抬手示意她平身后说道,然后继续看书。
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在懋勤殿的相处模式。
不知道康熙和其他妃嫔在懋勤殿是怎么个相处法,至少严绮云和他是很少腻歪的,最多也就是红袖添香,很多时候都是两人各自会拿一本书看,偶尔会交流两句。
康熙从前召严绮云到乾清宫书房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的时候。
严绮云也很喜欢这个度,和康熙腻腻歪歪的她其实心里也烦。
“前些日子南怀仁又送来几本他刚刚翻译的书,看着确实颇有意思。”康熙看完手上这页后,合上书对严绮云说道。
其实近些年来一直有传教士来华夏传教,可惜他们的教义在这边似乎是有些水土不服,所以他们做了很多的改变,如今在钦天监任职的传教士南怀仁就是其中很有名的一个人。
严绮云作为理科生自然也听过对方的名字。
他也是康熙西学的启蒙老师之一,康熙关于数学、天文以及几何等方面的很多知识都是和对方学的。
严绮云自然暂时没有机会见到对方,但是南怀仁带过来并进行翻译的书籍严绮云却是跟着康熙都看过的,她本人是纯纯的理科生,看这种书比看八股文要能看进去的多。
不过她本身就学过更深入的,这种大部分都还没简化的公式什么的倒是反过来给她添了不少的难度。
康熙倒是习惯了严绮云的“聪明”,再加上严绮云有意藏拙,倒是没有传出什么西学天才的传闻。
如今康熙逢十在乾清宫搞的这个书法课其实教两位皇子书法倒有点像是顺带的,毕竟书法是很需要练习的,不必时时刻刻的盯着纠正。
大多数时候,康熙会和严绮云一起交流一些数学、几何方面的问题。
不仅仅是西方的那些书籍,还有国内以前传下来的一些相关书籍都被他们整合出来不少,康熙前些日子还和严绮云说准备编撰一本清朝自己的数学几何书呢。
不得不说,康熙确实是个有大志向的皇帝,不管他是为了自己当个名留青史的皇帝还是什么的,他总之挺爱折腾一些对名声好的事情来。
对一个封建皇帝来说,好名声不是坏事,好名声的话很多比较残暴的事情就会斟酌着去做。
“若阿云是男子,必然也是文武双全能建功立业的厉害人物!”康熙又和严绮云交流完一
个问题后,头一次这么感慨。
便是在边上练字的胤褆和胤礽闻言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阿云是女子怎么就不能称一句文武双全,那阿云可不依了!”严绮云故作娇嗔的反问道。
不得不说,这一年来提着脑袋和康熙打交道,这演技严绮云是真的练出来了,如果还有机会回现代,说不定还能端上一碗演员的饭,绝对比绝大部分的演员演技要好得多。
康熙明显也就是随口一说,见了严绮云的反应也是摇摇头,笑道:“你倒是一如既往脸皮厚的,一开始见了我那战战兢兢的劲儿也是全没了,脾气也见涨啊!”
说归说,康熙自然没有真的生气。
实际上这会儿严绮云心中却是古井无波的,她从不后悔自己身为女儿身,自然也不会去畅享自己假如身为男子会怎么怎么样。
这世道甚至后世都给男人太多的优待了,毕竟数千年来都是男人掌握权势啊,手握权势的感觉那么好,他们又怎么愿意分给女人呢。
两位皇子的课业也很快结束,康熙和严绮云又分别指点了几句后,他们就回上书房继续上课去了。
没想到吧,皇子上课就是这么卷,天黑上到天黑,一天也就休息个几个时辰,只有自己生辰以及逢年过节以及长辈寿辰时才能休息半日到一日。
等两位皇子离开后,康熙才对严绮云说道:“他们两个在我怕说出来乱了他们学习的心,阿云你可喜欢冰嬉?”
“冰嬉?”严绮云翻了翻脑子里面记忆,半天才翻出原主记忆里面她阿玛在她很小的时候带她去滑冰的场景。
没错,是滑冰!
严绮云闻言立马点头,道:“喜欢的,小时候阿玛和哥哥带我去玩过,湖上结了厚厚的冰,我穿上冰嬉的鞋子都不会走路了,在冰面上摔了两跤后阿玛就不让我自己划了,找了块板子让我哥哥拉着我在冰面上玩。”
不得不说,原主的父亲在这个普遍丧偶式育儿的年代其实对孩子还是不错的,内务府基层官员的活计不算轻省,却也能隔三差五抽出点时间来带孩子玩,而且也会带着女儿一起。
就这一点已经是很难得了。
“你阿玛倒是闲工夫多!”康熙随口说道,他记得之前严绮云的骑马也是她阿玛带她学的。
严绮云闻言,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哪是我父亲空闲多啊,主要是他平时休沐都不跟着同僚去外头吃酒玩闹什么的,一般都会带着家里人去外头玩,我玛嬷的马儿骑的可好了,我很小的时候她才五十来岁,还能带着我跑马呢。”
说着说着,严绮云的声音也有些低了。
康熙这种人精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见状便问道:“可是想家人了?”
严绮云闻言,点点头,道:“不瞒您说,我十四年入宫,如今已有近五年没有见过阿玛额娘了,也不知道二老的身体如何。”
这当然不完全是真话,原主的阿玛就在内务府当郎中,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最近
更是借着女儿得宠的势捞了些油水,日子好过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