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惊鸿一瞥,之后便是漫长的死寂。
中森警官握着对讲机走来走去,在他认为的可能是漏洞的地方来回穿梭检查。搜查二课也打起十二分精神,瞪着眼睛来回扫视周围。
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像一群饿狼将目标扑倒在地。
虽然多数时候,他们都是被怪盗基德当猴耍。但除了怪盗基德,没有其他人能这么戏耍他们了。
松田阵平抱着怀里的小姑娘,站在被机动队隔绝出来的空地上。检查完发电机的萩原研二挎着工具箱站在五步远的地方,擦掉手上的油污和灰后,悠哉悠哉点上一根烟。
另一个方向,被防暴服层层包裹的机动队警察呈拥抱状摊开双手,努力维持现场秩序。离明日香比较近的几名机动队队员不时回头看向明日香,满脸忧郁,偶尔还互相打几个眼色。
明日香坐在松田阵平臂弯,不咸不淡地扫了几人一眼:“说吧,什么事?”
几人再次对视,其中一人鼓起勇气小声询问:“队长,我们真的不需要加入搜捕吗?”
以往都是搜查二课负责现场布置和指挥,警备部负责驻守、搜捕和直升机空中支援。但现在,明日香要求他们原地待命,不要做维护现场秩序以外的其他事。
明明是被铃木次郎家的挑衅书搞得被迫加班,指责感却让他们生出一种自己在玩忽职守的内疚感。
明日香了然道:“放轻松,我们警备部今天的任务就是维护现场秩序。”
“可是……”
“还是说你想继续被铃木次郎使唤,为了满足他上头条的心愿被迫加班?”
“……”
机动队警员相互对视一眼,登时熄声。
开什么玩笑,除了把逮捕怪盗基德当作工作信仰的搜查二课,谁会稀罕因为这种破事加班。
更何况铃木次郎家从来不会念及他们好,真逮捕怪盗基德,上头条也没他们的事。
没错,你铃木次郎吉是出钱了,可你花的钱都用来向日本展示你要如何逮捕怪盗基德了,开的高额工资也都进了你找来的所谓的世界级保镖的口袋里,关他们机动队什么事。
警察也是人,有七情六欲的人。最近东京治安每况愈下,整个警视厅都处于工作量饱和状态。最忙的首先是搜查一课,然后是警备部。
他们就像一群疯狂加班助领导升职加薪的社畜。难得捱到休息日,被抓出来义务加班也就算了,真抓到怪盗基德,功劳也全是铃木次郎吉的。
傻子才愿意继续被他像狗一样使唤。
明日香的话像一盆水浇熄灭机动队警察躁动的情绪,波澜不断的湖水被掷入一枚名为愤怒的石子,他们依旧冷静,只是直视前方的目光却逐渐锐利。
怪盗基德充其量只能算入室抢劫,他从不伤人,压根不在机动队的行动范畴。
他们会出动,完全是因为怪盗基德太能跑了,搜查二课的人不足以封锁怪盗基德所有退
路——很明显,机动队也不行。()
人和人之间正义的标准是不同的,不同警察也有不同的丈量正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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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森警官率领的搜查二课而言,逮捕包括怪盗基德在内的高智商经济罪犯是必须达成的正义,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但对警备部这种经常和炸弹犯/高危绑架犯/暴力犯罪团伙互殴,装备是防暴服/防暴盾和冲锋枪的部门,区区一个从不伤人/偷了东西还会主动还回去的怪盗基德,不好意思你在我们眼里优先级还不太够。
所以在被铃木次郎吉压榨尊严和劳动力,部长点头默许的情况下,适时对怪盗基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很正常的事。
·
怪盗基德消失的十分钟,现场气氛逐渐由兴奋转为平淡乏味。他们像一群等待晚点航班的乘客,起飞时间未知,但怪盗基德值得被等待,他们也心甘情愿等待。
只是等待的过程难免煎熬,有人已经玩起手机,只有警察和少数人还在搜寻怪盗基德的身影。至于江户川柯南……明日香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大概是去调查怪盗基德的踪影了。
幸好,怪盗基德没有让观众等太久。
“嗒!嗒嗒!”
东侧最外面的灯光突然熄灭,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灯光似海浪般自东向西次第熄灭。
明日香冷静抬眼,和松田、萩原一起观察起四周。人海中亮起手机电筒光,零散的亮点被吞噬在无尽黑暗中,如同闪耀在凡间的星辰。
中森警官率先出声,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冲对讲机另一边的下属大喊:“是怪盗基德!全员戒备!”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一束光骤然亮起,怪盗基德出现在夜风和光的交叉点。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压低帽檐,嘴角弯起的一抹笑意预示着他对现场情况的绝对控制。
“是基德大人!!!”
“好帅啊!基德大人,看这里!!”
人群犹如被灯光吸引的飞虫,朝怪盗基德的方向挤过去。场面一时陷入混乱,即便机动队每日进行负重训练,也难以抵抗上百号人朝同一个方向挤的力量。
幸亏机动队早已习惯这种场面,无需明日香命令,已经自觉且熟练地调动警力,控制住沙丁鱼般拥挤的人群。
中森警官抓起对讲机怒吼,他浑身都在用力,青筋也在额头暴起:“是基德!快抓住他!!”
说罢便以身作则,率先向基德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黑暗中,明日香眯起眼:“机动队以前都要这么给铃木次郎吉收拾烂摊子,然后还要再分出一部分警力去追他?”
“对哦,机动队的人经常跟我诉苦,说铃木次郎吉是个脾气差人品烂的……”
抽完烟的萩原研二把手搭在松田阵平肩膀,顿了顿,笑着蹙眉耸肩,“你知道他们想骂什么,反正不是啥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