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今安仍垂着头不看她,淡声说道:“妈,您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莉:“你俩吵架了?”
路今安摇头。
沈莉:“那怎么——”
路今安:“哎您别烦我了成么?”
沈莉了解儿子脾气,心知他不愿意说,再怎么问也问不出头绪,摇着头走开,到了门口又回头说道:“等你冷静下来,跟晚瑜好好道个歉,甭管你俩以后有没有结果,在一起就好生处着,别寒了人家的心。”
“嗯。”路今安敷衍地应一声。
房间门关上。
路今安找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拨通周光彦号码。
“彦哥,昨晚怎么回事儿?”他开门见山问道。
周光彦打了个哈欠,像是刚睡醒:“昨晚?昨晚你不喝晕了么?早上又被灌一轮。酒醒了啊?”
路今安:“我身上怎么那么浓的香水味儿?”
周光彦:“哎,喝多了不省人事,被小姑娘占便宜了呗。”
路今安:“不可能,那味儿浓得不像凑近了熏的。”
周光彦:“有这么浓吗?我没印象啊,要不你——”
路今安:“是不是江旭平搞的鬼?”
周光彦:“……”
路今安:“是他,你就咳嗽一声,不是,你就咳两声。”
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声干咳。
路今安明白了,噌地起身,准备找江旭平算账。
周光彦开口劝道:“你先别急,其实旭平也是想帮你。”
路今安冷笑:“他怎么帮我的?”
周光彦:“他让一姑娘往你衣服上喷了半瓶香水。”
路今安:“……”
路今安:“真他妈服了这个老六。”
周光彦:“今早送你回去,看见你女朋友了,冷着脸挺不高兴的。”
路今安气道:“能高兴吗?气得直接回学校了。”
周光彦:“怎么着,还想上赶着去哄啊?合着老子昨晚跟你苦口婆心唠那些,全他妈白唠了。”
路今安:“没,没去哄,可我——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周光彦:“那就什么也别说,自个儿打打游戏——哦对,你丫不打游戏
() ,自个儿看看书,加加班什么的,转移注意力,再想她也别去哄,上杆子可不行,你现在对她越好,以后她越离不开你。”
昨晚路今安跟周光彦诉衷肠,把自己和江晚瑜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他觉着这姑娘恐怕陷进去了,其实自己对她好归好,但还谈不上陷得多深,只是做了作为男朋友该做的事儿,没想到这姑娘感动得稀里哗啦,听不得他提分手。
现在都听不得提分手,以后那还得了?
路今安挺怕分手后她纠缠不清要死要活,毕竟这种事儿周光彦没少遇到过,自己作为旁观者,代入一下都感觉窒息,烦得要命。
他问周光彦怎么办,周光彦建议他从现在起别对江晚瑜这么好,得让她知道,他俩之间,谁才是上位者,谁拥有这段关系的主导地位。
俩人要是冷战,闹别扭,也别腆着脸去哄,哄多了她不懂规矩了,动不动就撂脸子等着他去哄。
路今安心想这话挺有道理,所以母亲再怎么催,他也没去找江晚瑜道歉。
“其实你现在对她狠心点儿,是为她好,让她清醒,知道你俩不适合,知道跟你在一起没那么快乐,等到真分手那天,她也就对你没什么留恋的,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断得干干净净。”
周光彦原话,路今安深以为然。
直到假期结束,他也没联系江晚瑜,更没去学校找她。
父母劝也劝过,骂也骂过,他愣是没妥协,说不去就不去。
冷战第四天,路今安到底还是主动递出了橄榄枝——确切来说,应该是自己给自己递了个梯子。
第四天一早,路今安点开微信,给江晚瑜发了条消息:【晚上来接你】
语气平常得,好像他俩压根没冷战过一样。
直到中午,也没等来江晚瑜的回复。
下午五点,江晚瑜还是没回复。
路今安下了班立马开车去往京师大,在北门门口拨通江晚瑜号码。
电话响了一会儿,通了。
“你到了吗?”江晚瑜问,声音柔柔的,语气淡淡的,平静如水,听不出什么情绪。
路今安还以为她会冷冰冰跟自己说话呢,没想到这么平和,愣了愣:“嗯,到了。怎么不回微信?”
江晚瑜:“抱歉,一整天除了上课就在复习,没看手机。”
路今安心想,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及时回消息接电话,怎么说过的话就跟耳旁风似的?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
“考试虽然重要,可也不能成天就知道闷头学,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江晚瑜回得极客气,挂断电话,打开车门坐上副驾。
路今安沉默,开车上路,忍了一会儿,拧着眉满脸不悦:“江晚瑜,你是在跟我撂脸子吗?”
江晚瑜声音温柔:“没呀,哪有!”
路今安停车等红灯,扭头看着她:“这几天,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找我是吧?”
江晚瑜一脸无辜:“恋爱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得随叫随到,你不找我,我哪敢找你。”
路今安转头看向前方,听她又补一句:“毕竟怕打扰您在会所喝酒的雅兴。”
他脸一沉,又看向她:“我上会所喝酒怎么了?别把我路今安想得太美好,我就一混蛋,本质上跟周光彦他们差不多。”
江晚瑜垂眸看着自己手背,笑了:“也是,你说你不爱去会所,我头一次在你那受完罪回学校,电话里跟你诉苦喊疼,你麻将打得欢呢,清一色自摸呢。”
路今安心烦:“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后来不是给你抹药了?”
江晚瑜不作声,别过脸看窗外。
后来谁也没说话。
回到公寓,路今安脱衣服洗澡,出来见江晚瑜坐在桌前看书,让她赶紧洗了睡觉。
她合上书,面无表情走进浴室,洗完裹着浴巾出来,上床直挺挺躺着。
素这么些天,路今安早就忍不住了,按着就是一顿折腾。
后半夜消停下来,江晚瑜背对着他,肩膀起起伏伏。
他闭着眼听了一会儿耳旁传来的压抑的抽泣声,既心烦,又心疼,最后翻身坐起,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那段会所监控视频,递到江晚瑜眼前。
“香水是江旭平让人喷我身上的,除了你我谁也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