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香一旦被逐出府去,哪怕他往后再讨好那些下人都是徒劳了,他会被认定为不受宠的弃夫,人人退避三舍。
为什么
?
难道在她的眼里,他就如此低贱,活该被欺负,活该在众人面前受辱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他?为什么连她都不爱他?
浓烈的不甘让楚艳章眼眶泛红充血,他强忍心中的酸涩和痛苦,幽怨地看着沈黛末:“娘子为何如此?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沈黛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深邃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洞穿。
楚艳章一愣,猛然间想起新婚之夜,她对自己的温柔礼遇。
但自从那场大火之后,沈黛末对他的态度就一落千丈。
难道她都知道了?
楚艳章眼底难掩惊恐之色,下意识想要替自己解释,可张张口,却发现他什么也不能说。
如果沈黛末不主动提起绛云花,那么他就不能先开口,否则无异于不打自招。
一股凉意瞬间从楚艳章的脊背蹿上大脑,他骇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场无法自证的绝境。
“行了行了,下人逐出府就逐出府吧,艳章可什么都没做错,末儿你别迁怒人家。”席氏无奈打圆场。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孟燕回非但没有半点责罚,反倒是楚艳章的心腹陪嫁要被逐出府,而且看样子沈黛末是连楚艳章都迁怒了。
他虽然震惊,但却也没法子。
嫁了人的男人在后宅的地位全依仗妻主,妻主的宠爱,就是男人最大的依仗,什么心机手段家世,在宠爱面前都不值一提。
只要得宠,小侍哪怕骑在正室头上,扇正室巴掌,妻主都能偏心当成无事发生。
楚艳章没有这个依仗,哪怕尊贵如皇子也得忍气吞声,这就是男人的命。
最终幻香还是被逐出了府,一场闹剧宣布结束,在众人眼里明明是孟燕回嚣张跋扈欺负楚艳章,但最后却只有楚艳章受到了责罚,失去了陪嫁,颜面尽失。
下人们暗地里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敢质疑,毕竟后宅虽然是男人的天下,但真正能决定全府所有人生死去留的只有沈黛末。
她才是沈家真正的主人。
*
饭后,沈黛末出去视察军队操练。
白茶一脸兴奋地凑了上来,说道:“公子,娘子刚才也太霸气了,竟然连个借口都懒得替孟侧君找,明目张胆地维护他,把楚艳章都快气哭了!”
“哭?如果不是局势所迫,我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冷山雁垂眸轻抚着肚子,眼中的恨意与难过并存。
白茶看着冷山雁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敛住,柔声问道:“公子可是又想起未出世的小姐了?”
提起那个可怜的孩子,冷山雁顿时心痛如绞,眸中恨意毕现:“去,把那个东西给楚艳章送去。”
“是。”白茶起身,将昨晚就准备好的东西送去锦宁阁。
他来到锦宁阁的时候,楚艳章正在下人们的劝慰下默默流泪,毕竟在外人眼里,他可是受足了‘委屈’。
可是在这些人面前装委屈有什么用呢?
娘子知道他的真面目,对他只有疑心和防备,楚艳章流再多的眼泪,也无法走进娘子的心里。
白茶轻慢地行了行礼,道:“侧君安好,您的字画昨夜也不知道怎的,吹到了主君的院子里,主君让奴给您送回来,并且他说他知晓您今日受了委屈,特意从自己的嫁妆里挑了一串上好的手串送给你,以作安慰。”
说完,白茶将字画和装手串的盒子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楚艳章抬起婆娑的泪眼,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石榴石手串,颜色浓红似血,颗颗饱满如滴血,却刺得他目眦欲裂。他颤抖地拿起石榴石手串捏在手心里,眼底殷红瘆人的血丝蔓延。
石榴石,喻义多子多福。
可沈黛末对他心怀芥蒂,只当他是个联姻的政治工具,这意味着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冷山雁,你毁了我的幸福,我绝不会让你好过。”他恨恨地捏着石榴石手串,咬牙切齿地喊着他的名字,扭曲的疯狂让他姣好清纯的脸变得狰狞恐怖。
深夜,沈黛末正搂着冷山雁休息。
查芝白茶突然急匆匆的敲门,将沈黛末吵醒:“娘子,查芝说有要事求见?”
沈黛末立刻睡意全无,披上衣服就走了出去,屋外风雪漫天,查芝跪在大雪之中,满脸悲戚道:“娘子,二姑母被泰州府尹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