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阳向开始觉得当个不守诺言的人也挺好,只要别让他直面松田阵平现在漆黑的脸色就行。
“注意!十五米的安全距离。”青年立刻伸出手试图维持距离,“对于其他炸弹来说可能不够,但这种容量的□□主要用来针对人类脆弱的脖颈,虽然炸断脖子是绰绰有余,但波及的范围就……肯定……比普通的炸弹……小……”
显然,他维持距离的努力完全失败了。
在他越来越微弱的声音里,黑着脸的前爆处组王牌拎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工具箱,直接走到了青年面前,眯起眼睛盯着扯下围巾后暴露出来的金属颈环,语气听起来十分不善:“□□?”
“大概是的吧。”栗山阳向小声回答。
“怎么戴上这东西的?”
“呃……不是有名犯人昨晚刚从监狱越狱吗?其实是有个幕后黑手把他带了出去……等等、等等!”
情急之下,栗山阳向直接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虽然依旧只是手腕的位置,但拇指蹭到对方温热的掌心,仍然让青年本来准备说出的话不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我是说,先别急着拆它。”
松田阵平没收回手,他只是终于抬起眼皮,许久没有见识过的锐利视线径自看向青年的眼底:“为什么?给我一个把你的小命坚持吊在悬崖边的理由。”
栗山阳向下意识就想反问你忘了吗?他是不会死的——但突如其来的一股直觉让他刹住了车。
“那名罪犯自称是普拉米亚,帮助佐藤让治越狱是为了利用他掩护自己犯罪。不过好在她见过警视厅的通缉令,在见到我时下意识就将我认定成和她一样的罪犯。”栗山阳向放缓声音,“我们都知道戴着这个东西对我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威胁——”他最后还是重述了这个事实,“但却能让她误以为我仍在她的掌控之中。”
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赢了说不定能直接抓到对方,输了相当于一点代价没有,谁能忍得住不去赌啊?
“那么……”栗山阳向听到松田阵平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些许,正当他以为这个解释已经足以让对方认同时,只听对方平静地问了一句,“你这样不计后果地想要追踪这位普拉米亚,是因为她掌握着有关猎犬的线索吗?”
栗山阳向:“……”哈哈,完蛋。
只能说有些人就是有那种天赋,能在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凭借直觉正中红心。
在违背原则说谎和想办法蒙混过关中纠结了几秒,青年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还有直接说实话坦白这条路。事实上,一开始他根本没想过要隐瞒消息。如果真的被罪犯盯上,比起一无所知,当然还是事先有所防范比较好——
但是松田阵平这句问话直接把青年想说的话全卡进喉咙里了。
这种说法真的很不计后果吗?他自己看起来总觉得还行啊?
因为她的目标本来根本不是栗山阳向,而是引出松田阵平——
栗山阳向有点噎得慌,在炸弹如今戴在他自己脖子上的情况下,这前后文衔接在一起可真是越来越怪了。
虽然青年并没有给出答案,但在犹豫中不慎流露出的沉默同样是一种确切的回答。松田阵平盯着他看了半晌,视线忽然落了下去,阴影瞬间覆盖了警官的上半张脸,同时也掩盖了可能存在的所有情绪。
栗山阳向忽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就好像……
——有某个他没意识到的地方出错了一样。
“松田……”他们不远处忽然有声音叫起来,“松田阵平!”
说实话,对方的发音实在有些蹩脚,导致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那位几乎只会说俄语的奥列格先生喊出来的,真正引人注意的是他嘴里喊的内容。
像是忽然又完全不害怕栗山阳向身上的炸弹了一样,俄国人从地上弹起来,拎起柯南的衣领就冲到两人面前,冲着被一起夹带来的小翻译叽哩哇啦一通比划。
柯南为自己这人小腿短的悲哀现状叹了口气,便尽职尽责翻译道:“他说他是来找松田警官的,因为在二年前,松田警官就曾经成功拆除过普拉米亚制作的炸弹,甚至是目前唯一一个他亲眼见过可以成功拆除普拉米亚炸弹的人。当时松田警官还给过他名片,告诉他有事可以找他帮忙。所以他这次就是来请松田警官帮他们画出炸弹的结构原理,好让他们能对付普拉米亚……”
在他说话的时候,栗山阳向下意识就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
都给他有点安全意识啊!一窝蜂地冲到炸弹跟前,是生怕炸弹爆炸的时候自己没有被牵连吗!
“哦,大概是对松田警官强烈的信心吧。”柯南说着用半月眼瞥青年,“奥列格说如果有松田警官在,绝对能拆除你脖子上的炸弹,让你不要害怕。”
刚退完几步的栗山阳向马上就再次成为视线中心:“……”
松田阵平从奥列格手上接过名片,一边打量着,一边将螺丝刀在指尖打了个转,眼神扫过那只金属颈环:“画结构图?……啊,说不定甚至没这个必要。原来是之前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她就是那个叫普罗米亚的家伙?二年过去,该不会一点长进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