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降谷零只是在挂断电话后恍惚了一会儿,颇有些世事无常变化多端的感慨。
青年在短短几天内,在他眼中从做饭难吃的店员,到疑似拥有反社会人格的研究者,再到……
再到莫名其妙地和他警校时的旧友扯上关系。
在黑衣组织卧底多年后,降谷零心里那份可信任名单与刚毕业时相比,被划去了不少名字,但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显然还待在上面——即使他们甚至不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
这让上午还认为青年八成是反社会的公安心情有些微妙。
降谷零不禁又翻了翻手中的卷宗,里面并没有具体到写明负责侦办案件的都有哪位警察,但他依稀觉得能猜到这两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就是侦办其中一起案件的时候吧?
“把这几份卷宗带回去……不,风见,你去找到这几个案子更详细的原始卷宗,把它们另外封存起来。”
降谷零交代完,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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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校还是有很多正常人的。”栗山阳向说,“相信我,只要能正常从学校毕业,大家的精神就都会好起来。”
之前的氛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古怪,因此栗山阳向思索片刻,决定讲些延毕笑话作为排遣,活跃气氛。
“所以,你为什么要选这种高难度的课题?”
“既能解决毕业、同时又能解决被猎犬狩猎的问题,你不觉得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吗?”
松田阵平十分客观地回答:“我不觉得。”
无论是毕业还是猎犬,这两件事直到现在都还在困扰青年,怎么都不像是快要解决了的样子。
“真遗憾。”栗山阳向叹了口气,“我当时要是能这样想就好了。”
“如果不做这个课题,你会选什么?”
青年想了想:“嗯……”
“其实现在想想,也只有这个可以做了。”栗山阳向最后说,“另一个研究方向不是我能搞定的东西。”
松田阵平不禁为之侧目。
——还有另一个更难的方向?
光是认定目标后就不松口、还免疫所有物理攻击的廷达罗斯猎犬就已经够难了,按照青年的说法,还有更难的?
“我学业上的导师帮过我很大的忙,但她对此也无能为力。”青年看起来不愿在这个不经意提起的话题上说太多,只是一笔带过,“研究猎犬更容易点,也符合我当时的情况,所以就选这个了。”
看出青年的刻意回避,松田阵平便也顺着他问了下去:“选题一定会和自己的情况有关吗?”
“神秘学系每年都有学生申请转院、休学或是直接退学。”栗山阳向轻描淡写道,“纯粹凭借兴趣很难在这里坚持下来,留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目的。”
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什么正经大学,反倒像非法组织……
——这究竟是一所怎样的大学啊
?
“这种情况,你那位导师怎么说?”松田阵平最后问。
如果是警校带他们的那位鬼冢教官……不如说,警校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延毕说明学生实在不适合当警察,可能早就被学校提前劝退了。
某种意义上,任由学生延毕,学校与导师的态度看起来也很微妙。
栗山阳向:“导师对我的期望放得很低,如果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世,那我可以去阿卡姆的社区教堂参加礼拜,让那里的牧师帮忙转告上帝——”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青年补充道,“她说她还是希望能在自然死亡前看到成果。”
“……她信上帝?”
“她的研究方向与之无关……或者说没有直接联系,不过她喜欢,甚至把这称为必不可少的安慰剂。
“鉴于我离开时她就已经在密大任职了快十年,送走过不少学生,也许这就是秘诀之一。”
什么秘诀,如何在一所离谱大学中存活下来的秘诀吗?
‘送走’这个词用得很微妙,结合之前听过的故事,让人忍不住去想究竟是哪种‘送走’。
松田阵平:“你也是被她‘送走’的学生之一?”
“不。”栗山阳向回答,“完全反过来,她认为我或许能把她送走。”
很好,无论有多荒谬,至少这位教授听起来对她手下学生的情况心里有数。
这些话很容易让人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诙谐和蔼的老太太形象,紧接着门被推开,服务员领着并不算姗姗来迟的降谷零出现在眼前。
但松田阵平还是道:“来得真慢啊。”
降谷零:“?”
他微笑着将服务员送出房间,关上门,才无语地看了对方一眼:“我可是放下电话就往这里赶。”
那点往回翻看卷宗的时间早就在路上弥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