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吓到小孩子!”
有人上前将对方拉开,在男孩身前蹲下,轻轻握住他的肩膀,顺势将他的视线从尸体上带开。
“小弟弟,你还好吗?”对方看着仿佛吓懵了似的男孩,努力放缓声音,“别害怕,已经没事了,我们是警察。”
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的警服,工藤新一顾不得还在隐隐作痛的头部,连忙道:“我没有——”
一开口,他就被那熟悉又陌生的稚嫩声音吓了一跳。
原高中生终于注意到自己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物,与大幅缩水的四肢,不由陷入呆滞。
怎么回事?
他怎么变小了?!
这副神情落在警察眼中,无疑是受到过度惊吓的模样。
对方叹了口气:“先把他带上警车吧,我去看看尸体。”
“……等等,我也要!”
提到尸体,工藤新一立刻回过神,唰地从地上蹦起来:“我也要看——”
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花,视野迅速拔高。
说话的那名警察竟然直接揽住他的腰,单手就将变小的名侦探以抱孩子的姿势托举起来!
工藤新一又有点懵了。
“小弟弟,别闹了。”对方硬生生用一张硬汉的脸表现出温柔的神情,像模像样地掏出警官证出示给他,“乖乖去车里待着,那里会有人照顾你的。”
证件上的名字一晃而过。
伊达航。跟着的职位是警部补。
不管工藤新一再怎么抗议,如今看起来只是名六岁幼童的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塞进了警车。
伊达航解决完小孩,又去看那具尸体——
虽然有过两面之缘,但他显然没能把眼前完好无损的尸体和车祸现场那回对应起来。
再之前就更别说了。
他蹲下身,去探对方的脉搏,末了叹息一声:“看看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想办法联系家人吧。”
警车上。
头上裹着绷带,披着其他警察拿来的毯子,碰着他们拿来的热水,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的名侦探陷入茫然的深思。
他记得他是在跟踪一名黑衣人的过程中被打晕的……
旁边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将毯子扔在一旁,扒着车窗朝外看去,在几l名警察来去的缝隙间,瞥到了那具尸体。
脸上的血污将容貌尽数遮掩,只看得出是对方名成人男性,但工藤新一可以确定,他在被打晕前应该没见过这个人……
不对。
模糊的记忆渐渐涌上心头。在被黑衣人从身后偷袭以后,他记得对方还给他喂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物。
之后……
在痛得死去活来的过程里,他依稀听到那两名黑衣人的几l句交谈。
“蠢货……还有人……”
“这次你去……动作快点…
…”
工藤新一睁大眼睛,心头涌上一股凉气。
对方难道是被杀人灭口了?
现场取证结束得很快,那位向他出示警官证的伊达航带人去找可能存在的目击者,另外几l名警察则带着尸体与工藤新一回到警局。
“……所以,你说凶手是两名黑衣人?”
“没错!”工藤新一踩着椅子信誓旦旦地挥手,“我变小的事情也是他们干的!”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要记下来吗?”其中一位问。
“呃……”另一位挠了挠头,“要不算了吧……”
听起来完全就是小孩子的胡乱言语嘛。
“我们问的不是你想象中的场景,小弟弟。”第一个人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有没有看见凶手啊?”
“算了算了,小孩子估计被吓到了……”
安抚完同事,那名警察弯下腰对男孩道:“你乖乖待在这里,过会儿会有人来帮你联系家里人,让他们来接你的——到时候可别再说你就是工藤新一了啊?”
“说起来,目暮警部到现在还没带队回来啊……”
“伊达警官也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案子多到人完全不够用,法医那边现在还在做上个案子尸体的死亡报告……”
说着两人关上了门。
工藤新一皱着眉头站在凳子上,颇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他说的全是真话,怎么就没有人信呢?
不过……
在外面忙碌的警察并没有注意到,某扇门打开一条缝隙,某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从里面闪了出来。
解剖实验室、解剖室实验室……
啊,找到了!
先是将耳朵贴在门上,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工藤新一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冷气扑面而来,房间里没有人,按照那两名警察的说法,法医还在解剖室里给上一位受害人做解剖。
看了看门上的标牌,应该是右手边的房间。
工藤新一大概知道那是谁——那个案子他才刚遇见过,受害者是位被前女友在云霄飞车上谋杀的男人。
那左边就是存放尸体的冷库无疑。
他小心地贴着墙挪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开沉重的大门,迅速蹿了进去。
骤然降低的温度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视线快速在存放室里扫过一圈,锁定了某个还盖着白布的、一看就是刚被推进来的尸体。
“奇怪……”
揭开白布后,工藤新一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般情况下,人在死亡后体温会迅速下降,身体也会渐渐由柔软转向僵硬。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怎么说也都至少有一个小时,但对方不但没表现出尸僵,看起来还是和刚死没什么两样。
种种诡异加剧了他心头的疑惑,男孩踩着下方的横杠爬上停尸床,先是探了
探对方的脉搏。
确实已经停了。
确认对方已经死亡,工藤新一又试图拨开对方眼皮观察瞳孔——
这次挪到半路,他的手忽然僵住了。
是他眼花了还是错觉,为什么刚才看到对方的眼球好像动了动?
不用等他再观察线索做出判断,下一刻的场景已经验证了事实——
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停尸床上的尸体忽然直挺挺坐了起来!
“咚!”
栗山阳向在重新恢复意识的那刻,下意识地就想叹气。
短暂的安宁又一次结束了。
但是耳畔的闷响吸引了他的注意,青年睁开眼睛,转头便看到地上躺着个约莫六七岁、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小男孩,正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眼里明显写满了:尸体坐起来了!
栗山阳向:“……”
他看看对方,又看看周围的环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好像有点麻烦。
不,不是有点麻烦,是非常麻烦!
他朝男孩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可千万别一嗓子把人全都喊过来。
尸体说话了!!
工藤新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却是不可置信地问:“你没死?”
如果是这样,那些不符合人死后尸体变化的现象就对得上了,可是……
虽然东京的警察大多很不靠谱,但判断一个人死没死这么简单的事应该不至于出错吧!
栗山阳向一时语塞:“呃……”
这个事情很难解释,于是他习以为常地忽略了问题,从床上跳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工藤新一从地上爬起来:“警视厅内部用来暂存尸体的冷库。”
栗山阳向:“……”
怎么又是警视厅啊?
看现在的情况,要是再晚几l秒醒,他恐怕就又要上解剖台了。
停顿片刻,青年发现那个穿着不合身衣物的小孩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甚至有点冷静过头了。
对方不仅上下打量着他,看表情,似乎还想再探究一下他究竟怎么诈尸的。
现在的小孩心理素质都这么强吗?
两人对视片刻,工藤新一率先急切地开口:“那你有没有——阿嚏!”
话没说完,他先无法控制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心思都放在探究真相上年轻侦探这才发现,冷库里实在是太冷了!
“……什么人在里面?”
门外传来质询的声音,紧接着那扇沉重的白色大门就有被推开的趋势——
从解剖室出来,隐约听到隔壁似乎有响动的法医推开大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冷库陷入沉思。
是他听错了?
法医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停尸床,以及落在地上的那团白布,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然后
猛地摔上门。()
“来人啊!警视厅进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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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关上后,栗山阳向一手提着男孩的衣领,一手捂住对方嘴巴,灵巧而熟练地从上方跳了下来。
那里是推门时的视觉死角,也是房间的墙角,只要用双腿挤住两边的墙面,就可以暂时悬停在上空。
被摇摇晃晃坠在半空的工藤新一推了推他的手。
栗山阳向低头看他:“我放开了你可不准喊啊。”
见对方点头,他才松开手——主要是他也怕把小孩子捂出什么毛病来。
工藤新一还真没喊,而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青年:“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不躲不就被发现了吗?”栗山阳向反问。
“发现又——”
青年这个时候已经鬼鬼祟祟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观察过外面的环境,在心里算好逃脱路线,他回头朝男孩比了个“嘘”的手势:“我要走了,我不告诉别人你偷偷溜进来,你也别说在这里见过我。”
“等等!”工藤新一情急之下,一把抱住青年的腿,“你还不能走——”
他还没问对方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及有没有看见黑衣人呢!
来不及了,栗山阳向不打算在这里和人纠缠,一把拎起男孩夹在腋下,带着对方迅速闪出房间。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他迅速背身躲在转角后,小心地探出头。
下一刻,几l名警察急匆匆地从尽头冲过来,开始搜查附近的线索。
栗山阳向立刻把头收了回去。
好险好险。
他的视线落在走廊里的窗户上,正打算趁机离开,脚步却又一顿。
……
在今天之前,工藤新一从未想过他会经历如此魔幻的现实:
先是在游乐园跟踪黑衣人的过程中被对方同伙暗算打晕,喂下药物。
醒来后发现自己不仅变成小孩子,旁边还多出一具尸体。
而正当他想要从尸体上找点线索的时候,对方忽然诈尸了!
诈!尸!了!
名侦探坚定的世界观遭到了剧烈的双重冲击!
这还不算完,眼看着对方就要跳窗离开警视厅,结果没走两步,对方又脚步一转,回去了!
接着他就听青年若有所思道:“我身上的证物——不对,这些人从我身上拿走的私人物品会放在哪里呢?”
工藤新一:“……”
年轻的名侦探眼睁睁看着对方又折回去,趁着人都在查偷尸体的贼,找机会顺走了放在密封袋里的证物。
“你这算是盗窃吧。”他无语地道。
栗山阳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可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工藤新一被他噎住:“就算是你的东西,涉及刑事案件,警方也有权利暂时扣押……”
“什么刑事案件?”
工藤新一一愣,下意识道:“死人了还不
() 叫……”
说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
案子里死掉的受害者,他……
他又活啦!
再一次意识到这个离谱的事实,从没见过这等奇事的年轻侦探,世界观遭受巨大冲击!
“行啦,我可没拿任何不该碰的东西。”看见小孩愣住,栗山阳向随口安抚道,“看吧?我这就走了。”
没人比栗山阳向更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就是又一次特别地倒霉地降落在了不该降落的地方。
然后就被人顺手灭了个口。
他带着男孩避开警察,找了个监控死角,打开从里面锁住的窗户,径自翻了出去。
此刻天色已经擦黑,阴云翻腾着遮住月亮浅淡的光辉。
栗山阳向伸出手,几l点清凉的雨丝落进他掌心。
开始下雨了。
本来还在发愣,忽觉视线被什么挡住,工藤新一茫然地抬起头,却发现是青年将他宽大的兜帽拉了上来。
“我看你头上缠着绷带,应该是有伤吧?”栗山阳向在他面前蹲下身,“伤口小心别碰到水。”
工藤新一又愣了一下。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被雨水打湿几l分,显得一双蓝灰色双眸愈发透彻。
停顿片刻,他扯住青年的衣袖,神情认真地开口:“如果你是通缉犯,现在回去自首还来得及,只要及时认错就能争取从轻处理。”
栗山阳向:“……”
栗山阳向:“啊?”
青年神色震惊:“小朋友,你搞错了吧?我可是良民啊!”
他究竟哪里像通缉犯了!
工藤新一:“……那看见警察你跑什么?”
废话,诈尸这种事哪能随便让人知道?
……不过眼前好像就有个目击者。
栗山阳向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是真的倒霉。
不过,眼前是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就算说出去,别人应该也不会当真?
只要躲开那些见过他尸体的警察就好。
“喂,我说。”见青年迟迟不说话,工藤新一的语气沉静下来,兜帽下一双眼睛直直看向那张逐渐被雨水洗去血污的脸庞,“你也被他们喂了那个药吧?”
动作一顿,栗山阳向终于认真看向对方的眼睛。
见青年如此反应,印证了自己猜测的工藤新一眼前一亮:“我听到了,他们说什么最新版的毒药、什么人体实验……”
“还有最关键的一句。”他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们最后谈到,‘这次有两个实验体’!”
一个是他,那另外一个就必然是当时在他旁边躺尸的青年了!
说到这里,工藤新一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从17岁变成了6岁的样子,但你醒来后并没有表现出疑惑与震惊的表情,这就意味着你没有像我一样变小……还是说,你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说到这里,他仔细打量了一眼青年的外貌:“你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难道之前已经四十了?”
栗山阳向:“……”
栗山阳向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滔滔不绝的男孩。
“我也很奇怪。”他慢悠悠地说,“你怎么就没被毒死呢?”
工藤新一:“?”
“不过,我的确还有点印象。”青年紧接着又道,“我在……失去意识前,曾经见过一个趴在地上的年轻人。”
“那就是我!”工藤新一立刻道,“我变小了!”
“想必这话你也跟那些警察说了。”栗山阳向问,“他们什么反应?”
提到这个,对方肉眼可见地沉默下来。
看他这反应,栗山阳向心里就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