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松田阵平道,“保证金的数额已经足够说服目暮警部继续调查下去,剩下的线索或许可以在谈话里……”
他觉得他的新顶头上司还挺好说话的。
栗山阳向对警察可没有这种信任感,哪怕他也是靠警察做翻译才读懂了线索。
青年将声音压得极低:“我想翻一下他的抽屉,你能帮忙挡一下视线吗?”
松田阵平:“……”
他转身朝门口的护士走去,在对方身体与护士视线重合的一瞬,栗山阳向手速极快地从桌面的盒子里摸出一根回形针与一支笔,随手将笔丢在地上,将回形针简单扭曲后捅进锁孔里。
这虽然不是唯一一个上锁的抽屉,但它边缘处磨损的痕迹最明显,锁孔上也有明显的划痕。
这是使用这章书桌的人在办公时最常打开的抽屉。
门口传来寒暄的交谈声,“咔哒”一声,锁芯弹开,栗山阳向迅速又小心地将抽屉拉出来,目光落在最上面的那份文件。
——《有关六岁以下儿童罹患精神疾病
的病例研究》。
他掀开一个角,枡空优的名字赫然在列。
或者说,这篇文章就是以她为中心撰写的。
合上抽屉,栗山阳向拾起落在地上那根笔,直起身,将它插回笔筒里。
“不好意思,不小心碰掉了东西。”他抱歉地朝看过来的护士笑了笑,“打扰您了,我们回去吧。”
护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最终还是面色严肃地开口:“两位先生,请你们下次不要……”
栗山阳向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刚才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在未登记的情况下进入住院部。”她严肃地说,“涉及到其他病人的安全与隐私,就算是警察,平时也不能搞特殊——您身为栗山先生的亲属,也应当负担起监护他的义务。”
松田阵平沉默片刻,乖乖道歉:“……我知道了,抱歉,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身为病人的栗山阳向逃过一劫,但他觉得如果再放任话题继续,早晚训斥到他身上,于是果断转移话题:“说起来,当时您好像接到一通电话,说什么楼上有急事,就急匆匆地走了。”他顺势不动声色地打探,“再回来时就是和大津医生一起,他当时刚好在楼上吗?”
“这个啊……”护士一愣,回忆道,“我有点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跑得有点急,还不小心撞到了医生——然后就请他帮忙一起上楼看看。”
等回到栗山阳向那间病房时,大津五和的脸色已经看不出什么古怪,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姿态表明他的内心此刻并不像脸上表现得那样平静。
还有一个好消息:栗山阳向血样检测的结果出来了,房间里的确全是他自己的血。
“您……您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吗?”目暮十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栗山阳向朝他微笑:“没有哦,目暮警部,感谢您的关心,只是我还是更想和小优说话,说不定能我们病友间交流更顺畅呢——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暮十三明显噎了一下,下意识去看大津五和。
“一个有自残倾向的病人,我怎么敢放你和枡空小姐独处?”医生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要求十分不悦。
“嗯?”栗山阳向无辜地眨眨眼,他那双微微下垂的眼角此时看起来更无害了,“我怎么就自残了呢?”
“你手上的疤痕、还有你房间那么多血——”
松田阵平眉头忽然一跳。
他不由回想起他踏进病房时的场景:将鲜血冲淡的血渍、浓郁的血腥味道,以及坐在血泊里,看起来似乎濒死的青年。
在他要去探对方呼吸的瞬间,青年握住了他的手腕——用的是左手。
手腕处的皮肤又重新回忆起那时的触感,比常人稍低、但仍然温热的温度,以及光滑的触感。
光滑的触感。左手。
如果他的确没有因为那只被称作猎犬的怪物产生幻觉的话——
就在昨天,青年还当着他的面,用玻璃碎片在左手掌心处割出一道狭长而深的伤口。
那绝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正常消失的伤痕。
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震动的手机。
“您之前让我们帮忙化验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电话对面的语气透着迷惑与不解,“这里面有问题吗?不管是血液还是饭菜,检测出来的成分都健康得很啊。”
“啊。”他与看过来的青年四目相对,“没什么,既然没问题,那应该就是我想错了,多谢你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