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让她休息的劝告,都只会徒劳地耗费她的心神,耽误她的时间。
他最应该做的就是闭嘴。
屋内的魏渔自然不会听到宁澹的心声,也不会闭嘴。
他盯了一会儿还在犯倔的沈遥凌。
遂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坐榻边,倒头躺了下去。
“那你忙,我睡了。”
沈遥凌大惊失色,立刻放下笔跑过去。
魏渔要是摆了,谁来帮她审稿子啊。
“老师,老师你不要闭眼啊老师!”()
任她抓耳挠腮地催促,魏渔兀自纹丝不动,阖目躺得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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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长耳朵,根本听不见一般。
沈遥凌慌张地围着他碎碎念,一时之间再也想不起来稿子的事情。
窗棂挡住的屋外,宁澹眼睫一眨不眨。
愣愣地看着沈遥凌当真因为那人的一句话就立刻离开了书桌,不再伏案苦读。
而是围着那人打转,百般软话哄劝讨好。
檐下风裹挟着未化的碎雪,卷进宁澹眼底,冰得不自觉抖了下。
他不明白。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
得到魏渔的认可实属不易,沈遥凌终于抱着最后一遍修改稿感激涕零时,已近黄昏。
整篇文章的构架终于确定下来,但其中内容却还有很多待完善之处。
比如想要说明地形,就必须配上舆图,想要证明西边还有许多广阔的天地、重要的国家值得通商,就要拿出能证明它们富有肥沃的佐证。
虽然她需要的大部分佐证都可以从典籍中获得,魏渔也为她一一指点了该翻阅哪些资料,但有些细节,却是连出处都寻不着的。
魏渔沉吟。
“大偃现存的地学典籍大致可以分为几l类。研究某区域人民生活的记载、对边境地区的描述、各位名家的行记游记、水文地理经注、东南海岸线的记载描述、包括州郡志名山名川志在内的地方志,以及,对外邦的记载描述。”
“你想要找的,偏偏是最后一种,最稀少,也最难寻。”
“一方面,大偃国富民丰,史官们也无意花费笔墨去记载穷酸小国,而另一方面,与外邦交际和来往最多之人全在深宫中,他们的言行记载,自然并非寻常人能看得到的,即便看到,也不可能公之于众。”
“你唯一可指望的,只有鸿胪寺。”
魏渔指尖抵着下颌,慢慢道。
“西方有几l个临近小国常年向大偃进贡,而记述、描绘这些入贡部族也是鸿胪寺的职务之一,据说,凡是描述风土人情及外邦地理分布的,都称为风土记,而在描画尚不熟悉的风貌时,则称为异物志。
“其中有几l幅名作我只听过,也未曾亲眼见过,可供你参考,似乎叫做《王会图》,还有,《西域诸国入供图》。”
魏渔说罢,还是摇了摇头。
“精力有限,你自己考虑。”
沈遥凌听完也是一脸茫然。
即便是鸿胪寺有这些资料,她一个无关路人,又如何能够随便踏足,更遑论打开人家大门,堂而皇之地要求人家拿出珍贵书画给她欣赏。
难道这些部分只能空置了。
其实,她要写的也并不是什么正式的文章,只是要用来说服父亲的材料而已,确实不应该花费太多精力去强求细枝末节,糊弄糊弄也没什么。
可是,沈遥凌不想糊弄。
更何况,若
() 能丰富这些资料细节,她的说服力就会大大提升,甚至有可能,父亲不仅不会拒绝,说不定都要夸她几l句了。
虽知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有些事情并不能一味强求,但沈遥凌心中还是难免挂记。
再次向魏典学道谢之后,沈遥凌心神不宁地同他拜别。
临走前,魏渔起身送她,手心不自觉轻抚着一个木雕小象。
沈遥凌眉眼乖乖地,温声道:“老师再会。”
又弯腰点点那个小象的脑袋:“明天见。”
说完裹上厚厚的围脖戴上暖兜,一摇一摆地出门。
魏渔微愣,定定在原地站了会儿。
直到院门阖上,才拿起小象,放到面前端详,沉默须臾。
“听见了吗。”
栗色的眉眼稍弯,指腹抚了抚小象的头顶。
魏渔对着手心的小木雕说话,像是主人疼爱着真正的宠物一样。
“有人跟我们打招呼。”
沈遥凌转身合上院门,正要离开。
余光却透过晃动的竹枝,瞥见了什么。
后院的台阶上落满白雪无人去扫,独独有一块是干净的,好像有人在这里待过一样。
奇怪。
老师为何只清理后院的这一小块。
沈遥凌晃了晃充满学识的沉重的脑袋,不再多想,走出小巷爬上马车。
-
这几l天整理资料有些辛苦,睡得也格外沉。
翌日一早,沈遥凌被推醒了,揉揉眼睛,看见若青有些慌张,说是母亲找她。
能有什么事情?
沈遥凌不解,洗漱一番后随着若青来到母亲院中。
母亲也正用早膳,手边摆着一封故牒。
看见她来,沈夫人放下瓷勺招手叫她过去,并将故牒递来。
“这是官府今早发来的,特特点名找你。”
官府下故牒找她?
沈遥凌狐疑地掀开一看,先被上头的徽纹晃了眼。
这,这不是,鸿胪寺?
她昨日还在念叨,怎么今天就找上门。
沈遥凌心中闪过狐疑,接着往下细看。
上面意思大概写着,宁长史在鸿胪寺办公务,记起来昨日落了一枚重要令佩在沈三小姐这里,烦请沈三小姐送到鸿胪寺来。
长史在大偃是对佐官幕僚的统称,宁澹一直受陛下吩咐办事,与幕僚相类,这个宁长史这应当是指的宁澹。
她与宁澹昨日确实见过,可不曾见过什么令牌。
沈遥凌不动声色收起故牒,点点头朝母亲道:“知道了。”
沈夫人没说话,慢慢拿着湿帕子擦手,抬眸悠悠看着女儿转身远去的背影。
沈遥凌叫来昨日乘的那辆马车,钻进去找了找。
果然在软垫下发现一枚银制令牌。
若青惊讶:“我昨日几l乎不曾走开过,何时多出这东西?”
沈遥凌将令牌扣进手心,思绪难明。
终究按下其余念头,让若青去备齐了竹笔和空白书册,出发去鸿胪寺。
鸿胪寺位于京城南面,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
凡国外使臣来京朝见,鸿胪寺负责分辨来宾高下之等,享宴之数,迎送接待朝贡使者;朝贡之物也要先上数于鸿胪寺,估定其价值后,再定出回赐物品多少。
今日大晴,沈遥凌坐在马车之中,对门边戍卫出示了那封故牒,便一路畅通无阻。
马车停在外院空坪,迎接她的是一位掌固,沈遥凌向他行礼,被他带着穿过青石板道,经过内门,看见广场上用数条长桌摆着许多画作、书卷,十数郎吏正小心翼翼地翻动纸页。
“这是……”沈遥凌忍不住出声。
“哦,”掌固惭愧道,“今日长史到此,发现古籍经卷全都堆在藏书阁中,指责我等管护不力,恐要生了蠹虫。我们便趁着日头晴好,将这些落了灰的书画拿出来晒晒。”
沈遥凌心头一跳,暗自按捺,将令牌拿出来。
“宁长史遗漏的令牌,是不是这个?”
掌固嘶的一声:“我也不曾见过。我拿去问问长史,沈姑娘请稍候。”
沈遥凌点点头,将令牌递给他,掐着指尖问:“我能不能,去看看这些晒着的经卷?”
掌固笑呵呵道:“自然可以,请随意,若有什么需要的再差人找我便是。”
沈遥凌目送他走远,才加快几l步走到那些长桌边。
从藏书阁里搬出来的经卷本就是分类列放,沈遥凌很快寻到了自己想找的那几l本书,还有画卷。
同一旁的郎吏打过招呼,沈遥凌慢慢翻动,快速记写,做着摘抄。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都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
沈遥凌总算记录得差不多了,速度也渐渐慢下来。
她阖上簿子,后退一步,却踩了一个人的脚。
慌忙撤开回头,那人却不偏不让。她“咚”地撞在宁澹肩上,抬头掠他一眼。
宁澹的目光,也从鸦羽似的眼睫后低低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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