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容雪诗敲着纸扇。
“我说,你们兄妹,当真是旁若无狐啊。”
他那么大的一只狐狸,杵在他们面前,硬是当他不存在的呢。
他又冲着阴萝笑,但话却是捎给郑夙的,“郑却祸,我为了你,我翻山越岭,披星戴月,千里迢迢,呕心沥血,只为从你妹妹的魔掌里把你解救出来,你说句准话,你还要不要跟我这个狗东西私奔去?”
郑夙:“……”
你就撩这爹吧,迟早得把你那小辫子给烧得半根不剩。
嗖!嗖!嗖!
那头小娇龙猛地拧头,眼里的利箭都恨不得射穿这狗东西的头盖骨!
容雪诗很想不通。
这小鬼是他跟郑却祸从雪地里一起捡回来的,当时她软软皱皱一团,还没睁眼,就对他拳打脚踢的,反而是郑夙这个冷面腹黑,她依恋得不得了,离了他就要哭。若是论起受欢迎的程度,小女君不当都爱他这种温沉雅致的?
郑却祸这张无情无欲的死咸鱼脸儿有什么好贴贴的?
阴萝掐着法祖高神的细颈,威胁道,“郑夙,你今天要是敢跟这狗东西跑了,我就把你的诸天杀光,我不动众生,我动一动你的家产根底,还是行的。以后你打马吊,休想再凑齐四脚俱全!”
郑夙:“……”
他这是误入了《霸道龙君妹妹爱上我》的话本吗?
郑夙为了他的马吊桌妥协了,“兰麝,你先走。”
等他先搞定这尊小姑奶奶。
容雪诗抬脚一踢,将那翻倒的春凳利落倒钩起来,反客为主坐了下来,笑眯眯道,“我不走,我留下来喝喜酒,看你这死腹黑怎么被你家爱爹玩坏,我放百万响鞭炮,为六界庆贺。”
郑夙转头,淡定断交,“打死这狗东西,明晚床头我随你处置。”
容雪诗:“……”
咸鱼,能不能要点脸,除了一言不合摇你妹,你还会干什么?
阴萝眸心饱着一池血海,她毫不迟疑,扣鞭迎了下去。
又来?
容雪诗倚凳后退,“郑小裙,你该不会真信你哥的话吧?他可是比狐狸还会骗小孩呢,就骗你这种恋哥小奶龙。”
郑夙:“你一岁时,他往你兽奶里加他嚼过的狐尾草。”
阴萝:“!!!”
她就说呢,她有一阵子喝奶老拉肚子,嘴里全是一股儿骚草味儿!
容雪诗直直迎上着小天帝的危险目光,指尖上挑,松了松襟领,也毫不客气揭短,“你哥把你的小奶瓶儿灌了药,骗得你笑嘻嘻又屁颠颠地喝了呢。”
阴萝:“!!!”
她的猎杀目光又随之转移。
郑夙微摸鼻尖,这条小蛇嗜甜,生病吃点苦头就要闹得震天撼地的,他只能出一些损招儿,当然他也没放过老狐狸,“你小憩时,他给你的小屁垫塞小苍耳子。”
“郑却祸,你敢对你妹妹说,你给她扎头绳,用的是你袜子带穗么?”
“呵,说得好像你没有用裤带把她栓马屁股上遛她。”
“你几l天没洗了,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你让她头朝下,把她熏晕过去了,你忘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掐嘴灌药,手一用劲,崩了她的两枚蛇牙,事后还骗她是磕糖磕坏的。”
阴萝:“……”
阴萝:“…………”
我要,杀了,你们,这群,养我,老狗,东西!!!
阴萝拔起一座阴神帝庭,太阴入夜,阴森高耸,她小唇口吐——
“天!诛!”
那狗东西敛起一尾红衣,黑辫掠腰而过,瞬间消失不见,“郑却祸,你妹太硬,我啃不动,你好自为之!”
而另一个狗东西,早就在阴萝问罪的时候,瘫倒在金丝藤墨漆小榻上,清俊的下颌线条明晰,颈筋微露,半顶起那一副鹿头骨面具,从侧颈到耳骨,都蔓延着一种奇异的炽红,阴萝伸手一碰,全是粘稠润腻的湿汗。
郑夙体质清寒,常年无汗,这种高烧不退的情态更是罕见,阴萝凑近他,闻闻凑凑,连他腋臂也没放过。
郑夙:“……你要变成泥鳅精儿钻进去吗?”
“郑夙,你是不是也发情了?”
这家伙对这种东西总是异常的敏感。
“没有。”郑夙微喘着灵息,“两仪法眼不在,我法体残损,就会出现这种局面。除非——”
“那老狗东西说了,你最会骗我这种小奶龙。”
“……”
这祖宗长大之后就难搞得很。
郑夙决定躺了。
阴萝又爬跨到他胸前,玩着他那顺圣紫的长长的穗花,“郑夙,那老狗跟你一起养我,我怎么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郑夙想了想,并不隐瞒她,“准确来说,他养你到六岁,我们把你的记忆消除了。”
容雪诗是她的情劫,然而共同抚养加强的是亲缘,无疑弱化了那一份怦然心动的情愫,为了让一切事情走向最稳固的结果,他们决定在她的吟潮纪当日制造一份初见的天定情缘。
谁想到这小蛇不爬跨她命定的情劫,反而来爬跨她一手缔造情劫的高神大兄。
“……我真把他尿了?”
郑夙:“?”
你的关注点怎么在这里?
郑夙叹了口气,“是的,你似乎很不中意他的骚味。”
他不动声色轻轻踩了一把周平宜。
“也有可能——”这小龙君支着腮,脚跟从碧血青帝裙里翻出来,她轻轻翘着脚趾头,仿佛擎着一支小粉水荷,听得她娇呶呶地说,“我极中意他呢,毕竟那也代表着一种标记与侵占。”
“是吗?你这样想的么。”
法祖高神情绪微敛,淡冷道,“那你还等什么?他使的是妖世的妖梦小幽抄,我天阙的神梦大禁录就可以破他,你
现在——”
他顿了顿,“就去把他追回来,他应当还在某处等你。”
“追回来干什么呀?”
“换人,成婚,合契。”郑夙言简意赅,他撑起身来,盘腿静坐,佩带雅贵,又恢复了往日的端正静穆,“兄长我给你们当高堂。”
阴萝从他腿上跌下去,也不恼,又去勾他黑颈带,“喔?然后呢?”
“然后?”
郑夙平缓地叙述,“你不是一直想要你的压祟钱么?大兄都留着,给你当嫁妆。”
反正,那本来就是她命定的情劫,他只是误入其中的一场禁忌荒唐。
她忽然问了一句,“那人家出嫁,都有陪嫁,郑夙,你做我的陪嫁吗?”
厌世哥哥果断拒绝,“不做,兄长没有那种兴致。”
“嘻嘻。嘻嘻。”她的笑声钻进他的耳里,郑夙偏了偏颈,却躲不开她的围攻,“郑夙,好酸呀,你闻到了吗?还是尝到啦?”
私底的时候,这诸天大家长散漫随性,怎么会将兄长、大兄这种清冷庄重称呼时时挂在嘴边呢?
“没有,兄长没有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