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倒出保心丸想要吞下,却因手太过抖索,几l乎扯不开瓶盖。
马皇后见他这般模样,心疼得冲上前一把将药瓶抄过,边开边骂:“我看你是迷障了,当年你有什么?”
一顶破僧帽,一件百衲衣,两手空空腹中无粮,不也熬过来了?
你气什么?全国祚刚升,万事俱废却有神迹指引,不比你自个摸索踩坑强?
见他脸色微缓,马皇后扯过朱标喝问朱元璋:“你看他是谁?”
朱元璋眼神微动,哑着声:“标儿。”
马皇后松了口气,嘴上仍是紧问不放:“既然标儿都还好
好的,你气什么?()”
“咱就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朱元璋就是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咱自幼颠簸,历经战火才辛苦打下大明江山,咱心疼咱好好的江山被糟蹋成那样。”
他痛啊!他费尽心思为大明江山、为朱家子孙后代筹谋,却看到他败家,他能不痛吗?
朱元璋心中话说了出来,胸口郁气开始消散,说话也流利起来:“没想到咱费尽心思,到头还是一场空。”
四儿上位定是骨肉相残,伴血腥登基,那他的二儿子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老朱以杀镇朝堂,按理朱允炆以仁治天下,才是应有之意,为何会选择宽?
是他认为自己身份太低,还是因为他深受儒家熏陶,立志要做儒家圣君?】
董仲舒嘀咕:“明帝行事好熟悉,像梁谷派作风。”
想到重家族情谊的明太祖,董仲舒陷入迷茫:他公羊学派在后世一点复起之机吗?
明太祖推亲亲之谊,有损国家根基啊!
他对藩王行亲亲,其他臣子呢?
难道他们会一心为国,置乡亲家族亲情谊不顾吗?
董仲舒苍老的脸缩成一团:明太祖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速,为的就是天下澄明,在亲亲大义下根本不可能实现。
他公羊学派到底要如何改义,才能保证学统不绝?
【按华夏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传统,朱允炆哪个都沾不上。
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而是朱标第二子,先天性理法不足】
天幕轻叹:【朱元璋立朱允炆颇有些无奈,嫡孙朱雄英走在朱标前头,他还能稳得住,但朱标又走在朱元璋前头。
老朱真有些稳不住。
选秦王吧?
大明怕是要走大秦路线:二世而亡,选其他儿子?
也不行,咋办?】
刚刚还强硬的马皇后,闻言,泪水如雨坠落,身子根本立不住,下意识地抓紧朱标衣袖:“标儿...”
朱标来不及伤心嫡子早夭,低头轻声安慰亲娘,刚劝慰几l句就听天幕
【最后老朱经过挣扎,选择朱允炆做嫡长孙,钦定为大明继承人。
为稳固朱允炆地位,老朱在遗诏中明确表示: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
还重申了藩王权利,除自己护卫军外,不得染指其他事务。
为防止大臣不服,他还特意说明‘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佑。’
总之天下臣民奉皇太孙朱允炆为主,尔等不得造次。
为加强自己继承合法性,朱允炆将老朱遗诏公之天下,明白告诉世人:朕是太祖钦点继承人!】
天幕话语犹如炸雷,一个接一个地劈向朱家:
【偏偏世上还有朱标真正的嫡次子朱允熥在世,论齿序他只大朱允熥一岁,论身份他是庶子扶正,所以在礼法上就有些小小尴尬。
他即位后托古改制
() ,讨论周朝法度,希望借周礼稳固帝位。
毕竟他是老朱钦点大明继承人】
朱标猛地看向朱元璋:他的嫡次子朱允熥?
朱元璋被大儿盯得一时无措:“咱...”
很快朱标就冷静下来,垂眼道:“爹,咱们接着听。”
想必蓝玉谋反定是大案,且牵连到鄂国公,否则爹不会视朱允...他神情一顿,心绪复杂地悄声念出未曾见面的嫡次子名字:朱允熥,熥儿。
朱标抬眼射向朱棣,朱棣双膝一跪,直接道:“太子大哥,弟弟不知未来全貌,但敢发誓:弟弟绝无逼侄儿入绝境之心。”
一番话说得真情切意,朱标动了动嘴角,静静地收回眼,把目光投到天幕上。
天幕似乎极为无语,直接吐槽:【不愧是爷孙,老朱小朱爱周朝爱得死去活来。
朱允炆的年号建文,既有德惟善政,政在养民之义,也有萌周公之礼,继春秋大业之意。
为显复古,朱允炆把官名也全面更改:如光禄寺卿改为光禄卿,大理寺卿改名大理卿,大理寺改大理司,其作用属性不变】
天幕再次吐槽:【不知道改了有啥意义?
还反复把宫门、殿门反复更改是什么意思?
今日改官名,明日改殿门就是朱允炆垂拱而治的原因?】
长孙无忌皱眉,长孙无忌疑惑:哪门子的复古?
大理寺卿自汉便叫此名,北齐改廷尉叫大理卿,而光禄卿南朝梁国官名。
而且...长孙无忌瞅了眼自家陛下:帝王稳不稳固难道不看自己实力?
当初讲大唐锦绣江山时,后人可没说礼法尴尬之类的话,言语中尽是对陛下推崇。
正想着,耳旁就传来杜如晦嘀咕的声音:“建文帝想复古仿周朝官制都行,实在不行看看大汉,看看他们大唐也成,周国祚绵长,汉唐疆土广袤国力强盛,怎么偏偏学了南北朝官制?
不祥之兆啊!”
长孙无忌:...你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
【在政事上朱允炆对官员很是信任:削藩交给齐泰、黄子澄;
官职改革交给方孝孺掌控;
人事选拔让吏部张紞等人负责】
朱棣嗤笑:“黄子澄做了半生的东宫伴读,没正经干过一件正事。
至于方孝孺?”
他眸色嘲讽之色更浓:“研学学究而已,竟被称作‘天下读书人的种子’?”
他能用好僧人姚广孝,他的好侄儿却用不好满朝学士,所以朱允炆败得不冤。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是朱允炆的核心决策层,俗称建文三智囊。
其中方孝孺最为重要,因为他是指导治国思想的重要人士】
冷静下来的朱元璋,揣着手讷讷念着方孝孺三字,只觉得这名颇为熟悉,在哪听过?
他转头问李善长:“你知方孝孺?”
面对陛下的提问,李善长只想叹气:
方孝孺是几l十年建文朝大臣,那时他早已成为一具枯骨,他哪知详情?
朱标冷静地吐出心中猜测:“或许是济宁知府方克勤族人?”
反正都姓方,又都是浙江,说没关系又不太可能。
朱元璋不知方孝孺是谁,但他知道方克勤啊!
好官,有名的循吏,名声大得他都听说过,他还特意查过济宁户数,发现方克勤干得的确不错,得他喜欢。
想起来了!
朱元璋握拳砸手:他跟宋濂闲聊时,宋濂曾提过他至交好友仲子,少有才智,闻名乡里。
所以方孝孺是方克勤二儿?
他抬起头,神色带了几l分认真:他倒要看看方克勤儿子怎么样?
朱元璋猜得没错,但方克勤卷入空印案中被杀,死前嘱咐儿子上南京拜宋濂(朱标先生)为师,是天然的太子党。
洪武二十五年受荐进宫面试,被面试官朱元璋批为:现在还不是任你之时,便给了汉中学校校长之位,将其调离南京,整体经验可与司马光一比。
【方孝孺认为人君玩忽职守,或随意诛杀他人,上天将会‘发怒绝国’,所以想要天下太平,君主要做到君职之事,大臣尽到臣子之责,才能天下大同。
君主要怎么做君职之事呢?
效仿古代先王,要有民主君轻思想】
朱元璋大怒:“又是一孟子儒,咱得严办方克勤!”
什么民贵?
那些把持地方田地,逼民去死,有正经名字的民吗?
咱辛苦打下的江山,可不是让他们横行乡里,坏他大明江山的。
他们把孔子奉得高高的,仿佛就有了免死金牌,能随意言说帝王?
他朱元璋看不得这些民,所以他立祚次年就下诏:孔庙春秋祭祀,仅限于曲阜,天下不准祭祀。
还发狠将孔子逐出文庙,扬言有谏者以不敬论!
可惜天下文人四下奔抗议,还有那...朱元璋咬牙切齿,都不想提他名,竟敢抬棺材上殿进谏言,逼他收回成命。
气人,孔子可真难杀!
【至于社会矛盾,是因富者益富,贫者益贫,在方孝孺看来二者都是祸乱本源。
所以他认为只要恢复井田制,只要人人有田,朝廷有田,大家通力做事,相互救恤,就能消除社会动乱根本。
他的本质跟老朱一样,调和贫富差距,缓解社会矛盾,只不过老朱选择杀来抑富制强,而方孝孺选择儒家历代白月光:井田制】
秦始皇满脸不解地问儒家博士:“尔等为何执着井田制?”
西周到今已有八百年,世异时移,沧海桑田,世间各制早有变更。
他定下郡县制度,与后世相比早有不同。
偏偏儒家历代都意图让井田制重现。
儒家博士期期艾艾:“回陛下,臣等追井田制,是因时下无钟情田制,至于后世...臣亦不知。”
他哪里知道后
世儒士在想些什么?()
均田制、屯田制难道不能代替井田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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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能成为众人缅怀的光晕,是因为它不能再现。
井田制不仅无法实现,就连他的好友王叔英也反对:很多策令能在古时实,但现在却不能实行。
能实行是百姓按制方便行事,同时也能得到实惠收益,不可行是因百姓深受其害,不愿继续遵守制度,策令自然无法推行。
更直白点:地主豪强不会喜欢井田制,所以它无法推行。
方孝孺不听,他要的是重现周天子大义。
他要用他们的遗法行建文朝改革,让天下大同】
朱熹摇头:井田制能否实施,端看国土大小,天下大乱之后田地尽归朝廷,方有井田之机。
且井且虽是圣人法,岂无弊端?
观历代田制,北魏均田制、唐朝永业田难道不是民分田?
民得田耕种,纳其税养活天下,其本质与井田并无区别。
他看了眼明井田制,正想开口,喉间突然发痒,忍不住轻咳几l声才慢慢道:“若大明有大量无主田土,井田制尚有复现之机,若没有...”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但殿内同僚都知他意:收回主田地分拨他人,只会平生祸乱之源。
【周文王、周公遗法真那么好,东周怎么落幕的?
遗法真那么好,春秋战国又怎么出来的?
正因为他们的法则不适应时代变化,才会有春秋战国酝酿新的法则】
【儒家大同实现需要时间,但消除皇位隐患迫在眉睫,所以朱允炆即位后,最重要的事:
削藩、削藩、还是削藩!】
三个硕大的红字,刺得朱家几l人眼疼。
正用真挚眼神表示无辜的朱棣狂喜:朱允炆削藩?
一定是有奸臣不遵祖宗之制,诱导侄儿削藩,逼迫侄儿下密诏给他,他才不得不清君侧。
嗯,一定是这样,朱棣握拳:肯定是这样?
再次握拳,坚定地望向天幕。
此时天幕若能看到他的神色,定会说句:这是一双坚定得像入党的眼神。
【削藩由黄子澄、齐泰备策,最终交给朱允炆决定】
天幕语气悠悠:【三智囊中仅齐泰是正经临终顾命,受朱元璋之令辅佐皇太孙朱允炆。
为让他用心辅佐,老朱让他写遗诏不准诸王奔丧,成为吸引藩王仇恨的坦克:诸王认定他在下矫诏】
秦始皇&刘彻&李世民:
【当朱允炆表示要削藩时,齐泰率先表示:擒贼先擒王,先拿实力强硬的燕王,以防边为名,调走燕王护卫兵,再削平他。
黄子澄不同意,认为先削不法藩王,名正言顺,就从燕王胞弟周王开始】
等等,天幕没头没脑的一句让秦始皇有些不解:燕王周王为同胞兄弟,其中燕王实力最强?
难道不该挑拨燕周关系,断绝两
() 人结盟之路吗?
若挑拨不成,合该拉拢其他藩王,孤立燕周二王,寻机灭二王,再反身逐个削弱其他藩王,如此朝廷自消心腹大患。
【事实上朱允炆要削藩时,朝中共有三种削藩声音:
1.以齐泰、黄子澄及方孝孺为首的武力削藩派;
在他们看来,削藩就要彻底解决,不能给藩王喘息之机。
当年汉景帝都能力抗七国之乱,他们也能,所以:陛下不要怕,干他丫的!】
天幕中的汉景帝本人:七国来势汹汹时,朕还是有些怕的,只是朕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刘启惊讶:竟有人不吸取朕教训,反而拿朕当范本?
乖乖(刘邦语),开眼了!
【2.以吏部商巍为代表的曲线削藩派;
他们建议效仿汉武帝的‘推恩法’,一分二,二分三,三分万物,越分越小,直到藩王弱到对朝廷无任何威胁为止。
商巍表示:臣愿为你打前锋,你在后方稳坐钓鱼台就成。
对品行较好的藩王子孙,请陛下进行褒扬,再对骄逸不法者,进行不同的惩治】
李世民与群臣讨论:“众卿认为此计如何?”
杜如晦捋须赞同:“此计上佳,然耗费时日尚久,须提防藩王再现七国之乱。”
房玄龄亦道:“臣观大明藩王守塞图,除秦王早逝外,镇守北地还有五位塞王。”
而后人却把重点放在燕王身上,那其他藩王呢?
是早亡还是实力被削?
最后他总结:“诸王实力仅有燕王为标,朝廷可推恩令再额外加封其他藩王,重点削弱燕王。”
若其余诸王实力雄厚...房玄龄很光棍地一摊手:“推恩令不合适明帝。”
【怕他不会,商巍还给他安排好步骤:
第一步:对藩王初犯不法者,请陛下下旨痛斥;
第二步:藩王再犯者,请陛下下令关押,痛斥后再放出;
第三步:不思悔改者,请陛下到太庙陈述藩王不法之事,自己痛彻之心,然后就可以彻底削藩。
只需要三步就能完成削藩大事,并且还能弥补朱元璋分封缺陷:朝廷不用无限制地赡养N多N代朱家子孙】
听到自己制定之策再现,主父偃得意地捊了捊胡须,分封乃明太祖定下,天下必以孝为本,若以武力削藩,建文帝便有‘破坏祖制’之嫌。
而用他的推恩令,既吻合国法人情,也能占据天下大势,优势皆在朝廷。
刘彻赞许地对主父偃道:“卿此举乃千年利策也。”
主父偃闻言几l乎热泪盈眶:陛下言下之意是要保他吗?
此法虽好,但出策之人定会受到诸王仇视,不能埋怨陛下,还不能搞死主父偃?
呜呜,陛下,你终于长良心了,臣好爱!
臣要为陛下冲锋一辈子!
【3.以户部侍郎卓敬为代表的‘徙地削藩派’。
卓敬在洪武朝从六科给事中走到户部侍郎,算是老朱心中的完美臣子,在洪武朝就上言限制过藩王规制,得到采纳。
他建议建文帝进行‘南北藩王互迁’:把北方的藩王迁到南方,把南方藩王迁到北方,不影响藩王守国门的祖策,也能最大程度削弱藩王力量。
如把最强燕王迁徙到南昌,若燕王作乱,朝廷也能更快更轻易地把人控制住,这就叫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既维护‘亲亲’之义,也不伤朝廷‘情面’】
天幕补充:【这招相当于藩王般的迁徙富户,把富户迁往他地,朝廷既能收回土地,又能利用富户力量带动它地经济,简直是一本万利的良策】
朱棣抱臂慢慢悠悠道:“朕曾认为,建文一朝中,只有卓敬不错,他奏请之法不害朕不取朕性命,朕觉得他尚可宽恕。”
他挪了挪脚,转回身对俩儿一孙道:“姚广孝却说朕看走眼了,南昌地处南京之下,朝廷若发兵前往南昌,其势如囊中取物。”
朱高煦终于灵光一回:“这般说来,要是建文帝采纳了卓敬之策,咱们一家就成朝廷傀儡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卓敬这孙子是在坑咱们呐!”
亏他听到那孙子在狱中宁死不屈,誓要以死报建文,他还敬佩来着。
如今看来建文朝果然是满心眼的奸臣,当杀了了事!
火冒三丈的朱高煦立马进言:“爹,杀了他,灭他三族以儆效尤!”
朱棣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在此三派外,还有一派:睦亲护藩派;
他们以董伦为首,以尧舜举例:帝尧之德怎么来的?
就是从亲九族开始的,陛下该悙睦诸藩,怎么能自剪枝叶呢?
朱允炆表示:你在说屁话】
天幕幽幽问出声:【那朱允炆选择了哪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