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2 / 2)

游雾 商砚 10035 字 2023-11-05

林载川想:……是复仇。

那是溶于血水的仇恨,不死不休。

“那时候的信宿性格比现在差了许多,不愿意让人触碰,就算是接近也不行,稍微有些亲近的行为就好像一只应激的猫,”张同济道,“在家里也只有我能勉强照顾的了他,很多人觉得他性格古怪孤僻,我不这么认为,信宿只是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人,对每一个人都抱有极度的警惕。”

“跟他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多少也有了感情,我很清楚他的能力,于是问他愿不愿意做我的养子,未来继承我的所有财产,以后我就是他的父亲,像长辈一样照顾他。”

“一开始信宿没有同意,我也不愿意强求,这件事就没再提起,直到后来秋天换季,信宿病毒感染生病了,高烧不退,他不愿意去医院,又不肯让医生触碰他,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给他物理消毒,第二天早上温度才终于降下来了一点。”

“醒了以后,他躺在床上,第一次那么眼神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叫了我一声爸爸。”

“我知道他是认错人了,但后来再提起愿不愿意认养我这个父亲,他就同意了。”

张同济望着林载川的眼睛:“这么多年过去,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事,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做出违背他的良知和道德底线的人,信宿他……”

信宿的心里蕴藏着一股近乎惨烈的正义感,像一团烤在他身体内部的滚烫炽热的岩浆——即便被灼烫焚毁,他也绝不会舍弃。

直到火山喷发,满地灰烬。

那是信宿亲手写下的结局。

……我明白了,感谢您愿意对我说这些,也感谢您愿意信任他。()”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哒、哒、哒。

黑亮的皮鞋落在光滑洁净的地板上,发出一阵不紧不慢的声响。

“阎王今天晚上要回来了。”

“听说他跟那些条子彻底决裂了,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妈的,这尊煞神,真不想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听到慢条斯理的脚步声逐渐响起、越来越近,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静止,几个人仿佛被戳了脊梁骨一样,直挺挺站在原地。

信宿穿了一身跟林载川几乎同款的衬衣长裤,只是颜色有区别——信宿一身鸦黑,整个人的衣着没有一丝杂色,衬的皮肤愈发冷白,让他看起来更加出离的冷漠。

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阎王。

看到信宿过来,方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个男人挤出一个满是褶子的笑,语气讨好,“阎王,您回来了!”

信宿脚步一停,垂着薄薄的眼皮盯着他看了两秒,似笑非笑道,“好久不见,你的嗓音优势还是一如既往啊,人群里第一个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那男人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刚刚议论过信宿的那些人脸上也不太好看。

阎王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当面惹过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边。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跟一些杂碎浪费时间的心情,只是冷冷掠了他们一眼,而后抬步向中央的房间走去。

杨叔通知了许多人过来,信宿走进内厅的时候,十多米长的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保守估计有二十多个。

看到信宿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人马上就扯着嗓子对他喊了一声,“怎么,不在市局当你威风凛凛的条子了,这是特意让我们来给你接风洗尘?”

又有人问道:“听说惊蛰的身份暴露了?”

信宿没领会那些夹枪带棒的阴阳怪气,淡淡回答道:“是。”

他对面那男人坐在老板椅上,吊儿郎当地二郎腿,嗤笑道,“费了千辛万苦才进的市局,结果身份还没捂热就暴露了,不到一年时间就灰溜溜地回来,也不知道你这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信宿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是啊。”

他轻轻说道:“惊蛰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暴露的,这可要问一问在场的各位了。”

他对面那男人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阎王,你什么意思?”

信宿语气好奇,“我到市局卧底的事,只有你们在场的几个人知道,所以我也非常好奇,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到别人耳朵里的。”

明明是信宿自己把消息散播出去,这时候回来倒打一耙——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对霜降进行一次彻查,确定没有漏网之鱼,才会开始最后的行动。

“我肯定没说,我绝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 “说的跟谁没有似的,这有什么好往外宣扬的。”

“是谁走漏的消息赶紧承认,别耽误大家时间!”

“老杨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就是你泄露的!在这儿做贼心虚呢!”

“少在这血口喷人,出卖阎王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可说不准,你刚刚还说……”

信宿只说了轻飘飘的几句话,那本来还齐心协力的组织马上内讧了起来,但争来争去都没有什么结果。

“反正肯定不是我!”

“也不是我——”

“谁他妈都没干这件事,行了吧!”

几个大男人吵的面红耳赤,最后梗着脖子看向信宿,意思是他们谁也不承认。

信宿则是垂下眼低笑了一声:“觉得法不责众是吗?没关系……房间里的虫子抓不出来,把所有的地板都掀开仔细检查,一定藏在某一块地板下面。”

一人听懂了他的意思,难以置信道:“什么意思,你要调查我们??”

其实在霜降这么久,这些“元老”也都是经不起查的,人心不足……有那么大的一块肥肉在眼前,他们当然不会满足于只拿一点“税后”的钱,心照不宣地走歪门邪道。

这些事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包括信宿。

这些人都是绝对、绝对经不起调查的。

信宿挂着外交式的微笑道:“我当然要揪出那个自作聪明的内鬼。”

听到这句话,他们终于反应过来,阎王这次是早有预谋地来者不善,什么惊蛰身份被暴露出去,只不过是找一个顺理成章调查他们的幌子!

一个男人出言嘲讽道:“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惊蛰这个身份没了就没了,更何况这一年你在市局里,给咱们兄弟们创造什么好处了?就算暴露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信宿转过头看向说话的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眼里浮起一丝笑意,他愉快笑了一下,“啊,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如果不是在市局,跟那些条子意外发现了桃源村的秘密,我还不知道竟然有人在外面自立门户,一年背着霜降一年拿走价值三千多万的货。”

听到信宿重新提起桃源村,很多人的脸都黑了下来。

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在那件事都被拨出萝卜带出泥,被阎王的手下扒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他们不敢惹掌权的宋生,于是跟阎王的梁子越结越深。

信宿看到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厌恶、恐惧,但又不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只能捏着鼻子憋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如果有人想要单独找我忏悔,那我也是欢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