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的精神海彻底修复完成、唯一留在陆琛身边的理由也将失去;到了那时,我……
“柏……上将……柏上将!”
熟悉的声音将柏开霁从杂乱的思绪中拉出。
“怎么?”
看向身前双黑的向导,柏开霁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跟着陆琛走出了很远,来到了陆琛在幻塔的私人办公室门口。
四周的走廊上空空荡荡,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是邶家在月底举办的生日宴会。”早就发现这人刚刚一直在走神,如同自动寻路机器人一般跟了自己一路;但陆琛也没戳穿,而是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从空间钮中掏出两张请帖展示给柏开霁看:“之前你不是一直说很想去吗?我就额外向邶家多要了一张请帖。”
“啊……”陆琛出人意料的邀请直接让这个哨兵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以肉眼都不可见的速度将其中一张请帖拿在了手中,仿佛生怕陆琛反悔一般。
共感到持有者心中刚刚郁结的思绪竟然全都因能与陆琛一同出席宴会一扫而空,趴在柏开霁精神海中的那只雪豹无奈地用厚实的前爪刨出一个雪洞,将脑袋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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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月的月末,邶乐心的生日宴会如期举行。
只可惜,因为邶天罡已经随十二军团开赴星空战场前线的缘故,这位军团长所期待的一家人团聚、坐在餐桌前共进晚餐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
而且,这次的生日宴会本身也与陆琛一开始想象中的“只是与邶家人在军区别墅吃顿晚餐”相差甚远——
因着由邶家族老们全权操办的缘故,生日晚宴在帝星的一个森林公园中以露天草地冷餐会的形式举办,还邀请了不少与邶家有旧的其他联邦家族或军政界人士,估计是打算借着这次为邶乐心庆生的幌子抓紧时间与其他势力联络感情。
这样的氛围之下,虽然生日场地布置得十分精美、场面也足够宏大,但这场生日仍然举办得没滋没味。
在作为寿星的邶乐心上台完成发表生日感言、切蛋糕等一些列模板化的流程后,这个生日会场便彻底变为了联邦各大势力进行利益交换的舞台。
陆琛都没能来得及和邶乐心聊上几句,这个金发蓝眼的少年便一脸不情愿地被邶家族老们拉走;于此同时,周围早有准备的那些各大势力的代言人便上前将陆琛团团围住,以幻塔、新式武器、抑制药剂和精神力疏导剂为话题展开了没完没了的应酬。
既然幻塔可以与乘家、许家合作,为何我们不行?
这些大小联邦势力的代表们心中怀着如此的念头,看向陆琛的眼神就仿佛饿了半个月的饿狼看到一块鲜肉一般,恨不得将陆琛生吞活剥下去。
陆琛本来并不抗拒这种能够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的应酬场合,但不知道是因为对陆琛草根出身的身份还是过于年轻的年纪产生了轻视,今晚这些上来搭话的人给出的合作诚意都稍显不足。
又一次拒绝了某位年轻哨兵的上前祝酒,直言指出了另一位世家族老话语中自认为埋得很巧妙的坑,陆琛微微皱眉。
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好骗的冤大头吗……?要不还是直接找个借口提前离场吧。
就在陆琛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时,救兵从天而降。
“抱歉打断你的自我介绍,但我已经和陆琛先生约好了,现在有要事要谈……”在某个军团代表刚想上前来向陆琛搭话的间隙,一个人拦在了陆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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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柏开霁。
一直在旁边围观全程,发现陆琛并不享受当前这种情况的他果断上前来为陆琛解围。
没再多和那些围着陆琛的人废话,银发蓝眼的哨兵直接虚握住陆琛的手腕,将他拉出了那片让人窒息的名利场。
这个哨兵拉着陆琛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身穿军礼服出席、肩上有着三枚将星的他一路上无人敢上前阻拦;他们经过摆满各色餐点的冷餐长桌、摆放在草地上的小夜灯和悬浮气球;几个转弯之下便远离了宴会场地,来到一片林中湖泊的边缘。
直到此时,柏开霁才放开了陆琛的手。
远处宴会的暖色灯火已是一片朦胧;静谧的湖水倒映着月光和漫天的繁星;几只白色的巨大水鸟在水边沉沉睡着,将头藏进翅膀下的羽毛中。
仿佛变魔术般地,这个早有准备的哨兵从空间钮中掏出一条野餐布铺在湖边平整的草地上,然后在上面摆满了从宴会冷餐长桌上拿取的餐点。
那只银色的雪豹精神体也从柏开霁的精神海中跳了出来,轻轻咬着陆琛的裤脚让他在餐布上坐下。
与此同时,“啵”地一声,它的持有者打开了一瓶葡萄酒,倒满两只高脚杯。
“这就是你找我谈的‘要事’?”没有拒绝柏开霁递来的葡萄酒,陆琛的脸上终于挂上了笑意。
“嗯。”柏开霁同样在野餐布上坐下,与陆琛轻轻碰杯,“毕竟,现在还有比填饱肚子更大的‘要事’吗?”
银色的月光下,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陆琛第一次发现,许是因为精神体是猫科生物的缘故,长相给人一种如冰霜般的冷漠感的柏开霁竟然有着一副嘴角微微上翘的猫咪唇型。
当这个哨兵面带笑意时,这样上翘的唇形便瞬间将他那身仿佛永封冰原般的冷意驱除得一干二净;让一身军装的他不再是那位一直保持肃然的冷面将军,而是一个露出温柔笑容的二十六岁青年。
可是,这抹笑容没能持续多久,便从柏开霁的脸上消失了。
“……陆琛,”银发蓝眼的哨兵轻轻问道,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你现在在透过我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