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梵预订好的餐厅在金融街区附近的一家高档中式餐厅里,观景最佳的位置。
从整面玻璃落地窗往外看,街边灯火璀璨映着浓墨似的夜幕,恰好还能看到独属于贺氏的高楼大厦。
贺南枝来的时候,林惊鹊独自已经提前在这儿等候了,没有刻意去打扮,只化了淡妆,除了椅子手扶旁边放着件毛呢大衣外,一袭月白色长袖裙衬得纤背很薄,即便是坐姿也习惯地挺直着腰。
学戏曲的,举手投足端着的,尽是清雅风骨。
才半天功夫,就有不少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过来为林惊鹊要联系方式。
而贺南枝出现时,光是那张清艳过人的脸,就引得不少暗地窥探的人被美色暴击了秒。
她倒是越发有女明星出街的调调了,一袭黑色裙摆曳地,肩上搭了件丝绸质地的西装外套,腕间还缠绕着钻石镶嵌成精致手链,衬得肤色雪白,几分慵懒随意地拉开椅子落座,弯唇露出笑:“我还以为早到半小时会是第一个呢,没想到师姐更早。”
林惊鹊时间观念很重,毕竟平时演出是容不得迟一分钟的。
她倒了杯清水,递过去时说:“刚好我在附近,就直接过来了。”
相亲对象还没来,贺南枝有时间跟林惊鹊说私房话:“师姐,贺斯梵要是教你投资赚钱还算金玉良言,但是他自己择偶的审美,大家也看眼里的——”
林惊鹊摇头轻笑:“你哥哥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是港城人,书香门第出身,独子,开了一家为上市公司服务的律师事务所。”
比起那些酒囊饭袋的富家子弟,在外玩腻了嫩模小网红,图的是林惊鹊这身清高风骨。
贺斯梵介绍的人,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能力,都足以护着林惊鹊衣食无忧。
贺南枝纤白葱指慢悠悠地转着玻璃杯沿了一会,她性格使然,情窦初开时就敢暗戳戳向谢忱岸表明心意,成年后,更是敢写情书告白,一向不走含蓄腼腆的路线,但是也尊重林惊鹊多年暗藏于心的隐晦情愫。
师姐心有顾忌,不愿公布于众。
处于礼貌,她假装不知,轻声说:“谢忱岸结束完会议也会来,让他看看。”
林惊鹊从不扫兴,笑着点头。
趁着等人的时间里,贺南枝已经毫不客气地拿黑金色的菜单,将这家餐厅招牌菜都点了一个遍,食材全部得用进口的,明明挑食的毛病一大堆,点餐起来倒是跟都能吃得下似的。
林惊鹊手指轻抵着她衣袖:“小鲤儿,你这点的餐都能上这儿吃十次了。”
“唔,贺斯梵会买单的。”璀璨的水晶灯光下,贺南枝纤长的睫毛柔软地垂落,继而抬起时,被光一晕,自身旖旎清绝的古典美感从里到外透了出来。
她唇浅浅一笑,示意林惊鹊看窗外的高楼大厦,贺氏招牌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从办公室电梯下来,走到这里目测一十分钟不到,我哥那加班狂肯定还在公司争分夺秒赚钱,等会儿,就让他这个大媒人过来付账。”
贺南枝是懂得怎么去□□男人的,就差没有计划着等林惊鹊所嫁他人的时候,让贺斯梵当婚礼的证婚人,以后生的孩子认他做干爹!
等开始上菜,门口处也出现了两道身影。
谢忱岸走在前端,一身冷灰调的高级西装像是刚从会议桌下来,正从容不迫地朝她这边走,而身后,另一位身量稍逊色点,也同样是西装革履,面相不如谢忱岸俊美到近乎昳丽的容貌,却胜在端正。
一人都走到跟前,贺南枝也猜出了对方身份,红唇弯起柔和弧度:“你们怎么一起进来了?”
回答她的,正是林惊鹊的相亲对象。
他先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常明哲,刚才在地下停车场恰巧跟谢总乘坐电梯一起上来。”
混精英律师圈的,怎么可能不把泗城这些位高权重大佬的脸给记全?
常明哲对贺南枝态度温和有礼,随即,又看向了一旁看似温驯柔旖的女人打招呼:“林小姐。”
他看重这场相亲宴,还备了薄礼,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粉白色购物袋递了过去。
林惊鹊道谢,也自然地请他坐,虽是初见,却都是讲究体面的人,气氛很融洽。
趁着互相客道的时候,贺南枝跟谢忱岸侧耳低语:“怎么样?”
谢忱岸长指整理了下袖口精致的蓝宝石,略松开,露出半截冷白腕骨,去拿她玻璃杯的水喝时,将她这身打扮收入眼中,薄唇扯动:“挺耐寒。”
贺南枝原是想问什么耐寒,很快注意到谢忱岸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裙子上。
仿若还嫌弃领口露得有点多,嫩白锁骨漂漂亮亮的晃到他尊贵双目了,手伸过来,将她披在肩头的黑色西装拉拢上,漫不经心扣起了珍珠纽扣。
“封建余孽。”贺南枝浅红的唇轻启,免费送他四个字。
谢忱岸姿态淡定自若,喝了口水润喉咙,懂得转移话题:“我看到你哥了。”
“啊?”
贺南枝下意识朝窗外繁华的金融街道看去,这儿位于四楼,能看清底下,还真看到贺斯梵冷漠高挺的身影从贺氏大楼的玻璃旋转门走出来,然后点了根烟抽,就站在一盏水晶路灯下。
巧合的是,正好与她潋滟灵动的眸子给隔着玻璃对视上了。
静了几秒。
贺南枝无辜地轻眨了一下,移开视线时,常明哲正幽默风趣提起他的律师事务所不少实习生都是贺南枝的头号粉丝,不知能不能带几张签名回去。
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看在他是林惊鹊的相亲对象份上。
贺南枝自然是不会拒绝。
等片刻,她又看向落地窗外时。
发现贺斯梵捏着烟卷还没抽玩,身形站在夜幕下就如同一座沉在暗蓝色调阴影中的雕像,侧脸棱角分明,偶尔会往这儿看一眼,就跟不经意间似的,转瞬又移开。
而几次,都被贺南枝守株待兔般捕捉到,她单手托腮,纤细的指尖轻点着近乎雪白的脸颊,隔着距离,唇无声地说:
「梵梵,风刮得脸冷不冷呀?」
下秒。
贺斯梵修长且骨节分明的长指将半截烟折断,那双让路过男人都自愧不如的大长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餐厅的楼层位置走过来了。
贺南枝纤细的腰肢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朝谢忱岸贴去求庇护。
“完了——”
谢忱岸跟常明哲交谈金融行业的话音止住,垂目,低低看着她:“嗯?”
“贺斯梵恼羞成怒杀上来了。”贺南枝就多看了他几眼而已,最多有那么一丝丝幸灾乐祸的挑衅行为,在她强烈地请求自家未婚夫务必搬出谢家掌权人的气势护驾时,餐厅那边的沉木色门出现了高挺冷峻的身影。
贺南枝条件反射地坐直了,一改先前有点儿的慵懒散漫模样,抬眸时,恰好看到贺斯梵直直地走过来,却在离林惊鹊背影不到几步远的餐桌位坐了下来。
独身一人,又是这家高档中式餐厅的熟客,也就没有引起太多动静。
贺南枝看着贺斯梵气定神闲开始点餐,行为真是让人看了感到非常迷惑。
这时。
林惊鹊浅尝了口山药酥,见味道不错,给她精致的白瓷小蝶也加了块:“南枝?”
贺南枝蓦然回过神,长睫轻眨:“啊,挺好吃的。”
林惊鹊略无奈:“你一口未尝。”
“谢忱岸吃了。”
…
…
隔着一张桌位,有对西装笔挺的精英男女落座,恰好挡住了贺斯梵的身形。
他长指翻着菜单,不知不觉点了大半部分,服务生暗示道:“先生是有约朋友吗?”
半响。
贺斯梵收手,都给她,酒水要了一瓶威士忌。
随着时间争分夺秒过去,这里的金融街区到了夜晚只会更加热闹。
不远处似乎交流的很愉快,他无意般看了眼腕表时间,十分钟,林惊鹊跟常明哲说了五句话,每隔两分钟,就对视一眼,气氛相处很融洽。
秒针又转了几圈。
贺斯梵神色淡漠,看到两人已经开始交换联系方式。
又转了圈。
林惊鹊将端上桌的樱桃鹅肝分享给常明哲。
两人近了零点零一厘米距离,再次对视而笑。
……
腕表时间九点整。
林惊鹊尝了一口玫瑰香槟,不适应那股浓郁的酒香味,有些呛到。
常明哲极为绅士风度地递上干净纸巾,左手拍了拍她。
贺斯梵眉心微微折起,继而,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给相隔一条街,还在加班的倪秘书发了条短信,简单粗暴且直入主题:「一个陌生男士跟一个貌美年轻的女人相亲,不到两小时就动手动脚,摸她肩头,这算正常追求她么?」
倪秘书恰好去茶水间泡杯苦咖啡,猝不及防地收到自家总裁发来的消息,还是涉及到男女相关的,慢半拍了好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