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和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变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是有一天他想起来神骨空雾很久没来找他了。

他也很久没去找神骨空雾，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他给神骨空雾打了个电话。

西村本来是想说这下子他不会再讨厌乌丸莲耶了，神骨空雾会开心了吧，可接到电话后神骨空雾愣了一会儿。

“老师，你在打什么电话啊，我们今天不练了吗？”

“练啊，你们两个先自己打，诸冥看着点你最近下手没轻没重的。”

西村和盛听到神骨空雾对一个半大少年的声音喊了些话，他诧异道：“怎么有小孩子？”

“都十多岁了说不上是小孩子了吧，他们是乌丸诸冥和白羽阳司，我的弟子，”神骨空雾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你怎么突然打电话了，有事情吗？”

西村和盛：乌丸？？？

西村和盛：“……我必须得有事情才能找你吗？”

“不然呢？”神骨空雾的疑惑有些出乎西村和盛的意料，“上次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太忙了，说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到底有多忙，我要是没事就少找你，这是你说的啊。”

西村和盛找了个借口：“我忘了，那可能是随口说的。”

“哦，”神骨空雾的声音依旧平静，“所以你到底有事吗？我这边还忙着呢，上次我没看着诸冥差点把阳司牙打掉了，他们现在有点控制不好力度，诸冥为此说要道歉去帮阳司做了一顿饭，差点把我毒死。”

西村和盛头一次听到神骨空雾用这种方式对他说话，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怎么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西村和盛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那你就去忙吧，我也要去了。”

“嗯，”顿了顿，神骨空雾道，“哪天有空我带你见见他俩吧，挺好玩的俩小子，说不定你会很喜欢呢？”

西村和盛那个时候很想挂掉电话，所以哪怕这时的他已经快成人精了，也没能听出神骨空雾的言下之意，他只是皱眉道：“下次再说吧。”

那句“为什么会姓乌丸”的疑问在嘴边晃了好几圈也没问出来。

神骨空雾养了个孩子姓乌丸这种事已经够让他震惊了，也正是因为这种震惊，他完全没听到后面还有个姓白羽的。

西村和盛装作不经意问起乌丸莲耶时，那个人听起来也不怎么在意。

“空雾就差揪着我脖子问我要那孩子了，那我也没办法不给他，那就去吧，我倒是也想看看能搞出来什么名堂。”

“怎么，你也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对了，那个孩子

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第一批实验体，不过是失败的那种，现在还活着的就剩他一个了，我想着留下来纪念一下。”

西村和盛：“……没什么兴趣，反正也是失败作了。”

那个人笑了笑：“是啊，失败作存不存在也就那样了。”

西村和盛闭嘴了，没有继续说话。

那个时候在暗示他和神骨空雾一点点走向对立面的事情原来那么多，可他从来没有发现。

曾经站在神骨空雾面前这么对他人怒目而视的那个人是他。

曾经神骨空雾手里的那把刀出鞘的时候，想要保护的人里也有他。

现在神骨空雾拔刀出鞘，刀锋会对准西村和盛。

西村和盛曾经扪心自问过，他走了这么久失去了神骨空雾，爬到了现在的位置，这不都是他自己求的吗？

既然都是自己求的，想起来杀了神骨空雾也兵不后悔，为什么还会遗憾这个时候身边没有神骨空雾，或者是那个时候没看到那个白发青年呢？

西村和盛的目光越过诸伏景光看着神骨空雾，看到神骨空雾摁了摁诸伏景光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西村和盛看到了他们眼睛里的光，感觉什么地方被刺了一下。

【羡慕吗？这以前都是你的，现在一毛都不给你！】

【我承认以前的西村和盛很好，所以显得现在的更可恶了！】

【……但凡空雾没差点死过只是决裂了我现在都能嗑的起飞，只能说西村和盛你自己不争气啊】

【要说他考虑太多多疑也没什么，我感觉自己在那地方天天勾心斗角也容易心理变态，但是空雾当初太惨了啊，什么都没做那么信任朋友】

【这之前之后的对比太明显了真哭死我，人心易变呜呜呜】

柯南看到西村和盛的目光，连忙提醒还想朝前走的神骨空雾：“小心，他不太对劲！”

空雾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感觉他已经很多年都没对劲过了。”

西村和盛突然面色扭曲道：“你知道？你看到了？说起来你只是在瞧不起现在的我吧！我承认是我和乌丸莲耶合谋做的那一切怎么了？！炸弹不是我放的！”

西村和盛大喊着，发泄着累积的情绪。

没人知道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人杀都杀了，还要说一声类似于“我没想让他尸骨无存”，这是什么意思？

神骨空雾只是静静听他说完，在他停下来后无奈道：“我指的是我死里逃生又恢复了记忆后才看到的那些东西。”

破防破早了的西村和盛一愣。

“……民众们谈论的事情，他们对报纸对电视的评价，一开始还算很正常的，到后来每天我都能听到有人在骂这又发什么癫了。”神骨空雾道，“我看到报纸上你们的实际所作所为和你们承诺给民众的大相径庭，你是个成功人士的形象，那些人的不满永远都传达不到你这里，你也不想听，每一天每一天的评价都是这样，你知道我说的你不对劲是

什么了吗？”

看着空雾海蓝色的眼睛，西村和盛一时冲动道：“是什么？”

神骨空雾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西村和盛了，不，你一直都是，只不过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了。”

神骨空雾认识的那个西村和盛被抛弃了，被西村和盛亲手摁在池塘边溺死了，能帮他收尸的神骨空雾也被炸死了，真是死的干干净净。

“我……听不懂，已经很久没人敢和我说这种事，用这种说法和我说话了，”西村和盛低头笑了笑，“那么我也和你解释好了，人一直都是那样的人，只是以前因为没遇到过需要的时候才没被放出来罢了。”

空雾：“你非得要恶心以前和你交朋友的我吗？”

西村和盛没有回答，他忽然靠着墙壁坐到了地上，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是笑，只是一直盯着神骨空雾看。

神骨空雾盯了他一会儿，对诸伏景光三人道：“你们先离开吧，我有些事想和他单独谈谈。”

不管降谷零多讨厌西村和盛，他也只是个间接凶手，而且这么说的人是阳司的老师，零很快就答应了，柯南也是。

只有诸伏景光还在犹豫：“可他要是……”

“小光，”空雾打断了他，“我确实不是那么稳定，我这一天，看着弟子死去，又回头看到了棺材，现在还让我看到了这家伙，我想着事情总之都这么多了，就一起问了好了，放心，西村和盛真的是个菜鸡，现在网上搜他的事情，还能看到他总是在炒不婚不育把身家托付给日本的架势，其实日本要是有危险他跑的比谁都快。”

诸伏景光：“……啊？”

诸伏景光没太理清楚，也不放心空雾自己留在这。

空雾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刀：“没事的，他要是敢闹事我就砍下去，而且上面还有琴酒呢。”

上面的琴酒早就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是不想当无聊的观众，但是组织和公安零的人还在，就是看他们有事情要说就没有在上面探头探脑。

诸伏景光勉强同意了空雾单独和西村和盛待着。

他没有反复叮嘱什么，那样的话对一个大人来说有些不太对。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西村和盛会揪着过去的事情，或者是现在白羽乌丸死去的事情，去扎神骨空雾的心。

诸伏景光跟在降谷零身后走出去时，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看到神骨空雾站在西村和盛面前，神色让人有些看不懂。

“……西村和盛啊，”神骨空雾也强迫自己改了对那个人的称呼，毕竟很多年没见过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是好友了，他垂眸看着地面，缓缓道，“我现在对你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