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羽殿。
谢翊看到他这么早回来,倒有些意外,闻着酒气也不重,笑道:“怎么回来这么早?竟也没醉?我以为你今夜不进宫了。”
许莼笑意盎然:“见了人家双双对对,怎忍心让九哥一个人呢?”他却忙着换衣裳洗手漱口,只怕酒气熏到谢翊,因着喝了酒,热得紧,几下将外袍都脱了胡乱扔在衣架子上。
谢翊看他油嘴滑舌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忍俊不禁:“羡慕人家吗?”
许莼脱了外袍,身上只穿了丝绢里衫过来,单膝支在矮榻上,一手扶着扶手弯腰与谢翊接了个吻,谢翊伸手扶了他腰摸了摸道:“天已凉了,你别只贪一时痛快穿这样少。”
说完后却忍不住咳了两声,只用衣袖挡着转头。许莼连忙在案上捧了川贝汤来给他,一边道:“不回京都不知道,苏公公说的,原来九哥年年入冬都要久咳一回,这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子呢?该不会就是那一次毒伤留下来的病根吧。还说我呢,我看九哥才是最不自珍的。”
谢翊想说话却反而又咳了一会儿L才抬了头,面上带了些红晕:“难得被你捉住个短儿L,这几日早晚听你啰嗦教训,都快能背出来了。”
许莼将搭在榻边的披风披在他身上,嘴硬道:“九哥其实就喜欢听我唠叨。”一边心虚挨着坐过去转移话题:“今儿L客人多,结果谢骊找我说,宗室里如今流传说是我撺掇着皇上收皇庄和宗室的税的,让我仔细提防着。”
他将今日谢骊所说的话说了一回,谢翊回忆了一会儿L:“谢骊,朕记得他之前颇为骄狂轻浮,但找你入股以后,却办事甚为妥当,账目明白,因此后来宗室这边入股的,几乎都是他牵线搭桥吧?”
谢翊眼眸里带了些戏谑道:“为着他和你走得近,谢骁的姐姐都坐不住了,不得不联姻来为弟弟增加砝码。”
许莼有些不好意思,但如今对方已嫁了侬世子,之前那点事也只有他和谢翊知道,两人都绝不会对外吐露,便也不提这话头,只道:“是,我之前也只是觉得谢骊虽然骄狂,但宗室子大多如此,只要能筹得银子来就好,我本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只想着用他筹银罢了。”
“但几年下来,账目清楚,在宗室和我这里居中调和,很是圆滑,也不见他贪心,处世稳妥,分寸拿捏得很好。今日这一番话说来,我也很觉得意外,他竟然也能看出来那些人贪图的是我手里掌着的这些权利罢了。”
谢翊却道:“礼亲王一向不爱张扬,他孙子谢骊却很是张扬,不过平日里在长辈跟前,看着也还算有分寸,独只在你跟前故作骄狂肤浅,让你看轻他。之后看你和先前传说中的不一样,又改了策略,展露才干,让你长久和他合作。如今更是示好于你,这明显一样也是别有用心的。”
许莼笑了:“九哥,这些年,与我来往冲着权和利字来的还少吗?只有九哥把我当宝罢了。谢骊与我结交,无非还是想借着我的权势和财富,给他增加些声名财富罢了。本来九哥没让谢骞入宫的话,
他们都还争抢着讨好九哥,如今九哥偏偏点了个谢骞入宫,只怕宗室心中又有不足了。”()
谢翊含笑:朕护你周全是第一的,至于旁人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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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莼点头笑:“只是宗室心里难免又是别的想头,谢家天下,都让外人拿了好的差使,怎么不酸呢。九哥还是得小心提防。”
谢翊道:“朕在一日就护你一日。”说完却又咳嗽起来,许莼连忙伸手替他抚着背,一边劝他:“这折子如今军机处不是都替你批了许多吗?都留着明日我们批了,九哥还是早点歇了吧。”
谢翊咳得眼晕,胸腹气血翻涌,难免觉得自己那豪言壮语说得虚弱无力,如今确实有了军机处,他轻松许多,便将御笔放了:“好吧,先歇了。”
许莼摸着他指尖冰冷,心疼他,也不歪缠着,两人洗了便上了床,依偎在暖被中说闲话。许莼说起今日婚礼道:“长天哥和我说,如今趁着这段时间无事,军制正式改革后,他恐怕又要忙起来了,便和我讨了情,说贺兰小姐的船队又要出发了,这次是要去很远的大陆了,来回恐怕半年以上,他愿带兵三千护送她们船队出发,希望我能答应。我猜他应当是看到侬思稷成婚,心里也急了。”
谢翊伸手慢慢抚摸着他肩膀上的臂环道:“津海卫那边如今也稳妥,你还有霍士铎在那边帮着你,又有不少新式学堂出来的将领在,他要去便去了吧。盛长云在户部也甚是勤勉,我可先调他去津海市舶司接替你的位置,顺便接手盛长天的手里的事,毕竟盛家家将也不少,旁人恐怕接不下。”
许莼道:“我也刚想和您说这个,原来九哥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谢翊却慢慢道:“盛家的实力,便是你的实力,盛氏和贺兰氏联姻,朕自然是乐见其成。”
许莼一怔,却没想到这一处上,沉默一会儿L才笑道:“我只觉得长天哥可怜罢了。九哥这么一说,恐怕若是好事真成了,宗室们不知又该如何忌惮我了。”
谢翊道:“他们如今不惧你,正是因为你背后的盛氏尚且还未势力足够强大,否则他们为何不敢迁怒方家?”
“方家经营数代,姻亲相连,无论是在粤州还是在京城,虽然看着低调,其实同声连气的人极多。只一条,沈梦桢是世族,之前和方家可是关系不错的,子兴进京都是住在他家的。别看他们如今面上淡淡的,其实真有事,必定会互相周全子孙的。”